她进来后,不出所料地成为了男性目光的焦点,陆续有人上前敬酒,说着“老同学,好久不见”之类的客套话。
但奇怪的是,这些人敬酒的动作都带着几分程式化,酒杯一碰,寒暄两句,便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般迅速退开,竟没有一个顺势坐下多聊几句,或者尝试进一步搭讪的。
那情形,不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班花,倒像是礼貌性地参拜一位被无形屏障隔离的女神,敬完就赶紧撤离。
王海鸣看得心里纳闷,用手肘推了推旁边正跟一只硕大闸蟹“搏斗”的华乾坤。
华乾坤双手油光锃亮,专心致志地拆卸着蟹壳,吃得啧啧有声。
王海鸣低声问道:“喂,华子,我看这白荣荣也不差劲啊,要模样有模样,要气质有气质。怎么这帮家伙就跟完成任务似的,敬完酒跑得比兔子还快?一个上去多聊几句的都没有,这不正常吧?”
华乾坤闻言,终于暂时放过了那只支离破碎的螃蟹,抓起湿毛巾胡乱擦了擦手和嘴,又将嘴里嚼了半天没吐干净的蟹壳碎屑“呸”地一声吐到骨碟里,动作豪放得让王海鸣眼皮直跳。
他这才抬了抬下巴,指向白荣荣所在的方向,嘿嘿一笑,压低声音:“简单,这事儿啊,就跟我们今晚的另一个主角有关系了。”
见王海鸣依旧一脸不解,华乾坤顺手将桌上的旋转玻璃盘拨动,将那盘色泽红亮的卤肉转到自己面前,麻利地夹起一大块肥瘦相间的送进嘴里,含糊不清地继续说道:
“另一个主角,萧盛天。咱们这一批人里,混得最牛逼的一个,没有之一。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,华乾坤话音刚落,包厢内侧一个不起眼的套间门被推开,一个穿着剪裁合体、质感上乘的深蓝色西服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。
他身形挺拔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,目光扫视全场,带着一种隐然的掌控感。
“喏,瞧见没?就是那个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。”华乾坤用筷子虚点了一下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,“这两年可是要起飞了。人明明还在大学里挂着名,仗着家里过硬的关系,直接塞进了本地那家鼎鼎大名的‘长生生物’,你猜怎么着?现在已经是董事会里最年轻的成员了!还没正式出校园,身家据说已经这个数了……”
华乾坤比划了一个手势,“妥妥的人生赢家模板,家里有矿,自己还搭上了火箭。”
王海鸣盯着萧盛天,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他对这位“人生赢家”的印象可实在不怎么样。
记忆中的萧盛天,小心眼,占有欲极强,报复心更是扭曲得可怕。
高一那年,就因为一个男生在篮球场上和他发生了点小摩擦,撞了他一下没及时道歉,萧盛天后来就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,硬是把对方逼得在学校待不下去,最后转了学。
那种阴狠劲,王海鸣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舒服,华乾坤用“人模狗样”来形容,还真是……挺贴切。
“那这跟白荣荣有什么关系?”王海鸣还是没把这两件事完全联系起来,下意识地转头追问,却见华乾坤正被一个扎实的白面馍馍噎得满脸通红,直翻白眼,一只手胡乱地拍着胸口。
“喂!你慢点!”王海鸣吓了一跳,赶紧拿起自己手边那杯没动过的茶水,也顾不得许多,直接给他灌了下去,“又没人跟你抢!跟你说了多少遍,吃东西细嚼慢咽!你这吃相,跟刚从难民营放出来似的!”
华乾坤被茶水呛得连咳了几声,好不容易才把喉咙里的馍馍冲下去,长长舒了口气,没好气地瞪了王海鸣一眼:
“咳……呸!你懂什么!我在鹰国那鬼地方待了两年,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?炸鱼薯条能当饭吃吗?中餐馆又贵又不正宗!好不容易回来吃到这么地道的东西,我能不激动吗?”
他顺了顺气,这才回归正题,声音压得更低:“据可靠小道消息,今晚,萧盛天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,正式向白荣荣表白。你想想,白荣荣家里条件虽然也不错,但跟萧盛天这种新贵比起来,还是有差距的。有几个女生能拒绝这种‘才貌双全’外加‘前途无量’的追求者?更何况,我们班这些没什么背景的‘草根’,谁不知道萧盛天那点臭脾气和小心眼?谁敢在这种时候,去触他的霉头,跟他看上的女人套近乎?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