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山村到清河县县城,马车走了近两个时辰。
车轮碾过山石路,发出规律的“咯吱”声。
陌灵坐在车厢里,闭目养神,神识却悄然铺开,感知着这座县城的气息——人流嘈杂,炊烟袅袅,带着烟火气的同时,隐隐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感,从城西方向传来。
“前辈,县城到了。”张清的声音在车外响起。
陌灵睁开眼,掀开车帘。
眼前是一座不算繁华却也整洁的县城,城墙不高,却打理得很干净,城门处有几个守城的士兵,虽不算精神抖擞,却也各司其职,没有刁难百姓的举动。
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车马往来,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着走过,两旁的店铺挂着褪色的幌子,布庄、粮铺、铁匠铺一应俱全。
张清引着陌灵穿过主街,往县衙走去,一路上不少百姓认出他,纷纷点头问好,眼神里带着敬重。
“张捕头,这是……”有相熟的商户好奇地看向这辆马车。
张清只是拱手道:“车里坐着的这位是来帮县里办事的高人,莫多问。”
百姓们识趣地闭了嘴,却忍不住在背后窃窃私语,目光追随着这辆马车的背影,显然对这位“高人”充满好奇。
县衙坐落在县城中心,是一座不算宏伟的院落,朱漆大门有些剥落,门前的石狮子也缺了只耳朵,透着几分朴素。
门房见是张清,连忙放行,引着两人穿过天井,来到正堂。
正堂里陈设简单,一张掉了漆的公案,两旁摆着几把旧木椅,墙上挂着“清正廉明”的匾额,边角已有些发黑。
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公案后翻阅卷宗,见有人进来,抬头看来。
他面容清瘦,两鬓有些斑白,眼角带着细纹,官袍的袖口磨出了毛边,却浆洗得干干净净,眼神温和而锐利,带着读书人的儒雅,又有几分官场历练出的沉稳。
“县太爷,铲除黑山寨的那位前辈到了。”张清拱手行礼。
男子连忙放下卷宗,起身迎了上来,对着陌灵拱手作揖,语气恳切:“在下李清河,见过前辈。多谢前辈仗义出手,为我县除去黑山寨这一祸害,百姓们都念着您的恩情呢。”
陌灵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——官袍虽旧却整洁,手指关节有薄茧,想来应是经常亲自批阅文书。
公案上的卷宗堆得整齐,墨迹新鲜,看来应该是刚刚处理好的。
她又悄然运转内视,感应到他身上并无淫邪之气,只有淡淡的墨香与书卷气。
应该算是个清官。
只是这“清”,却带着封建社会的局限——他或许清廉自守,却无力改变这世道的沉疴,只能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,尽力护佑百姓。
“李大人客气了。”陌灵的声音隔着面罩传来,听不出情绪,“举手之劳,不必客气。”
李清河叹了口气,引着两人坐下,命人上了茶,才缓缓道:“不瞒前辈说,那黑山寨盘踞我县边境已有五年,劫掠百姓、走私私盐,无恶不作。在下早就想除了他们,可县里的衙役大多是些寻常武夫,最高也不过后天三重,根本不是黑煞的对手。”
他端起茶杯,指尖微微用力:“去年曾上书朝廷,请调兵清剿,可朝廷回复说……西边正与龙氏部落交战,兵力吃紧,让地方自行设法。在下实在无能,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难,心中有愧啊。”
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