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困惑,“周寻那样的老狐狸,经营绝命宫几十年,心思缜密得像蛛网,怎么会一点后路都不留?就这么轻易地跳了崖?他真的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吗?”
残雪闻言,忍不住笑了笑,声音透过面具传来,带着几分释然:“儒帅是太多心了。那悬崖深不见底,底下全是尖利的冰棱和暗礁,别说他一个半步武圣,就是真正的武圣掉下去,也绝无生还可能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在下已让人在崖底搜寻,虽未找到尸体,但发现了他随身携带的玉佩碎片,想来是粉身碎骨了。”
李俊儒叹了口气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鼻子。
“或许是我真的多想了。”
他抬脚继续下山,可心里那点疑虑却像扎了根的草,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周寻的算计、密室的坍塌、那晚茶馆里逃跑的人…… 一个个碎片在脑海里盘旋,却始终拼不成完整的图案。
李俊儒望着山间缭绕的雾气,眉头始终没有舒展。
那些盘旋在脑海里的碎片,像被狂风卷乱的拼图,总差最后一块无法咬合。
他反复摩挲着鼻子,心中反复咀嚼着几个挥之不去的疑问。
那晚茶馆里屋的人究竟是谁?当时那人躲在暗处,直到澜涛被迷药制服才打算现身,显然对澜涛的身手了如指掌,生怕正面冲突会讨不到好。
更可疑的是,那人在见到自己破窗而入的瞬间,没有半分恋战,转身就从后窗遁走,明显是早就规划好了退路。
这等谨慎,绝非寻常喽啰 —— 既怕澜涛认出自己,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流程和后路,又能在察觉危险时立刻脱身,心机之深,倒有几分周寻的影子。
可那人为何一见自己就跑?这分明是认识自己的,那人究竟是谁?
还有朔风。
他那日在茶馆的突然出现,时机太过巧合。
他既然从绝命宫出来,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澜涛的准确位置的?甚至算准了澜涛被迷药放倒的时辰。
当时他跪在地上痛哭,铁爪攥得死紧,那副悲恸欲绝的模样,现在回想起来,却透着一丝刻意的急切。
周寻向来斩草除根,连澜玲宫主的密室都能设计坍塌,怎会独独留下朔风这条漏网之鱼?以他的城府,怎会给忠于澜玲的朔风留下下山报信的机会?
这太不合常理,反倒像故意放朔风来找澜涛。
这些疑点像冰锥一样扎在心头,让他越想越觉得寒意彻骨。
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,眼看就要走出雪山范围,李俊儒的脚步突然猛地顿住,像是被施了定身咒。
残雪吓了一跳,连忙停下:“儒帅怎么了?”
李俊儒的瞳孔骤然收缩,眼中闪过一道精光,像是被惊雷劈开了迷雾。
他喃喃自语,声音发颤:“通了…… 原来如此…… 一切都通了!”
“什么通了?” 残雪不解地追问。
李俊儒猛地转身,素白的衣摆在风雪中猎猎作响,眼神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:“残雪护法,快!随我回去!周寻没死!澜涛他们有危险!”
说罢,他不等残雪反应,转身就往山上狂奔,素白的身影在雪地里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,靴底碾碎冰壳的声响惊起林间无数飞鸟。
残雪大惊,玄冰面具后的脸色瞬间煞白,他不及细想,提气在李俊儒身后追赶,风声在耳边呼啸。
他忍不住高声问道:“儒帅!到底是怎么回事?周寻怎么可能没死?”
李俊儒的声音在风雪中传来,带着彻骨的寒意,一字一顿,清晰得像冰锥落地。
“朔风…… 是周寻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