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被血糊住的右眼死死盯着眼前这张伪善的脸,颤抖的手从人缝中伸出,指尖抓向对方衣摆:“师…… 师兄…… 救我……”
“我在!师弟,我在!”
李文星心中狂喜,面上却痛彻心扉地推开弟子,将黄春右半扶起来,“到底是谁逼你的?说出来,师兄给你做主!” 他凑到对方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,“黄春右,没想到你也有今天。”
周围议论声如潮水涌来。
“李师兄真是宅心仁厚,这种叛徒还护着。”
“这种叛徒就该死,李师兄何必护着他!”
李文星听着这些话,感觉全身毛孔都在舒展,直到喉间突然传来刺骨凉意 —— 黄春右藏在袖中的薄刃匕首,不知何时已滑入手心,闪电般划过他的咽喉。
“呃……”
动脉破裂的血柱喷溅在黄春右脸上,温热的液体糊住了他的视线。
李文星瞪大双眼,双手捂住脖子,指缝间涌出的血泡破裂时发出 “嘶嘶” 声响。
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黄春右,对方的眼神空洞而疯狂,仿佛燃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。
“黄春右你找死!”
络腮胡弟子怒吼着一脚将黄春右踹飞,数十把刀剑同时指向他。
“李师兄!”
哭喊声骤然爆发,弟子们扑到李文星身边,见他脖颈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,瞳孔渐渐失去焦距。
“李师兄这么好的人…… 怎么会死在这种人手上……”
年轻弟子跪在地上,拳头砸得石板咚咚响。
我们之前错怪他了,他一直维护同门......
是啊,文星师兄宅心仁厚,连叛徒都想救......
李文星倒在血泊中,意识如潮水般退去。
他听见这些惋惜的话语,嘴角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。
那些梦寐以求的尊敬与爱戴,此刻终于得到,却再也暖不了逐渐冰冷的身体。
他耗尽心思设计的每一步,从挑拨黄春右到自导自演英雄戏码,终究换得一场旁人眼中的悲壮谢幕。
真好笑,原来机关算尽,不过是用性命换得一方石碑上的几句虚言。
他望着初升的朝阳,突然想起第一次穿上道袍时,师父说 “修道先修心”,可如今心术算尽,换来的名声却比这晨露还要短暂。
谢机颤抖着探向他的腕脉,随即猛地收回手,银须上溅了几点血珠:“没…… 没救了……”
赵明渊快步走来,看着李文星圆睁的双眼映着朝阳,一脸悲痛。
随后他冷冷看着黄春右,喉结滚动半晌,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:“杀了他。”
黄春右望着天空中渐渐散去的晨雾,突然想起多年前在曹县老家,爷爷用粗布给他缝补衣兜的清晨 —— 那时的阳光也如今日这般刺眼,却远没有此刻血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