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章 雪山之巅(1 / 2)

西域的风裹挟着雪沫子扑面而来,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刃。

李俊儒拢了拢衣襟,抬眼望去,连绵的雪山终于在暮色中露出真容。

那山巅的积雪终年不化,在残阳下泛着幽蓝的光,宛如一条蛰伏的银龙,背脊上的冰棱如利剑般刺向灰蒙的天空。风过处,雪粒簌簌滚落,在陡峭的崖壁上划出细碎的银线,远处的冰瀑垂挂如水晶帘幕,折射出冷冽的虹彩。

空气里弥漫着雪水的清冽与岩石的腥气,每呼吸一口,都像是吞下了一把碎冰。

他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,靴底踩碎冻硬的雪壳,发出 “咔嚓” 的脆响。

两侧的岩壁上结着墨绿色的苔藓,偶尔有几株耐寒的枯松从石缝里探出头,枝桠上挂着风干的兽骨,在风中摇曳出空洞的声响。

远处的雪峰间,一只雪雕盘旋而过,翅膀掠过云层时,投下的影子在雪地上迅速拉长,又骤然消失在山脊之后。

转过一道山坳,前方忽然出现了两间低矮的土坯房,屋顶压着厚厚的积雪,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刚升起就被风吹散。屋前的木栅栏上挂着几张风干的兽皮,两个裹着粗毛毡的本地人正蹲在墙根下打磨骨刀,刀刃在天光下泛着惨白的光。

“喂,中原人!” 其中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李俊儒,“你从哪儿来?往前走可就没回头路了。”

另一个年轻些的汉子也放下骨刀,手按在腰间的短匕上,语气带着警惕:“前面就是绝命宫的地界了,那里的人脾气可不咋好,尤其见了你们中原人,眼珠子能瞪出血来。”

李俊儒停下脚步,拱手笑道:“多谢二位提醒。只是在下有些好奇,此地环境险恶,二位为何不迁居别处?”

老汉啐了口唾沫,指着远处的雪山骂道:“这鬼地方谁愿意待?可我们祖辈都埋在这儿,走不了喽。” 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“再说了,绝命宫的人虽狠,却不会招惹我们西域本地的。他们就讨厌你们中原人,觉得你们假仁假义,占了他们的地盘。”

年轻汉子接过话头,眼神里透着无奈:“他们倒也不至于见了中原人就杀,可要是闯了进去,少不了被折磨得脱层皮。断手断脚是轻的,听说以前有个中原和尚想进去化缘,被他们吊在冰崖上冻了三天三夜,下来时舌头都跟冰柱粘在一起了。” 他搓了搓冻裂的手,“听我一句劝,趁天还没黑,赶紧回头吧。”

李俊儒再次拱手致谢,语气从容:“多谢二位好意。实不相瞒,在下此次前来,正是要去绝命宫拜访一位朋友。”

“朋友?” 老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咧开缺牙的嘴笑了起来,“你说你有朋友在绝命宫?你还是个中原人?”

年轻汉子也跟着摇头,嘀咕道:“好言难劝该死的鬼。这小子看着斯斯文文,脑子怕是被冻坏了。”

老汉拍了拍膝盖上的雪,慢悠悠地说:“绝命宫的人跟中原人势同水火,别说做朋友了,不把你当猪宰了下酒就算客气的。”

“就是,” 年轻汉子接口道,“他还说有朋友在里头,我看他要是能从绝命宫活着出来,我都能去当皇帝了!”

李俊儒不再多言,只是笑了笑,转身继续朝雪山深处走去。身后传来两人的叹息声,渐渐被风声吞没。

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,前方的山势陡然变得险峻。

一道黑黢黢的峡谷横亘眼前,两侧的岩壁如刀劈斧凿,中间只架着一座用粗铁链和木板搭成的吊桥,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冰渊,隐约能听到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。

吊桥的另一端,便是绝命宫的所在。

那宫殿并非用砖石建造,而是直接在山体内凿刻而成,外壁覆盖着厚厚的冰壳,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。

殿宇的轮廓粗犷而狰狞,飞檐如兽牙般向外突出,墙面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,有些地方还嵌着风干的人头骨,眼窝里塞着燃烧的油脂,发出 “滋滋” 的声响。

整座宫殿依山而建,层层叠叠地嵌在悬崖峭壁上,最低处的殿角几乎垂到冰渊里,最高处的塔楼则直插云霄,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倾覆的压迫感。

这里没有丝毫奢华之气,唯有扑面而来的肃杀与强悍,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,光是远远看着,就让人背脊发凉。

李俊儒踏上吊桥,铁链发出 “嘎吱” 的呻吟,桥面随着他的脚步剧烈晃动。桥下的寒风卷起冰屑,打在脸上生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