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解语抱臂而立,遗恨剑穗垂落如铁:“殿主放心,遗恨阁的易容术能让亲娘都认不出。”
蒲红羽却忽然从袖中摸出一枚青铜令牌,上面 “斩情” 二字被磨得温润:“东瀛黑市最近在卖咱们的人头,价格够买下半个江户城。”
花见琉璃忽然抬头,眼中燃起决绝的光:“主人,我跟您一起去。”
李俊儒刚要开口,却被她截断:“我想再回去看最后一眼,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踏上东瀛一步。” 她的指尖抚过腰间短刀,声音落寞。
李俊儒凝视她眼底的决绝,想起昨夜她独自一边擦拭短刀一边默默流泪的背影,终是颔首。
暮色浸染山峦时,李俊儒独自登上城郊的望岳山。
山风卷着松涛掠过,凉亭里的石桌上摆着两坛浊酒,一个蓝发男子正对着夕阳独酌,衣摆上的骷髅纹随动作轻晃。
李俊儒慢慢走过去,拿起桌子上的酒就往嘴里灌。
“你倒是不客气。” 澜涛瞥了眼被李俊儒攥在手中的酒坛,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坛口滴落,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痕。
“了解我的人都知道,” 李俊儒仰头灌酒,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,“我是从来不会跟朋友客气的。”
澜涛忽然冷笑,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:“我可没说过你是我朋友。”
李俊儒不以为意,酒坛重重砸在石桌上:“可是我把你当朋友。”
夕阳的余晖穿过他指间的酒滴,在澜涛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蓝发男子凝视他半晌,忽然举杯:“我一直以为你们这些名门正派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。”
“我可从没标榜过自己是名门正派。” 李俊儒晃了晃空酒坛,山风卷起他额前碎发,“是佛也好是魔也罢,是非对错交由别人去说,但求问心无愧。”
澜涛的瞳孔骤然收缩,杯中酒液泛起涟漪。
他想起绝命宫雪顶之上的无名碑,想起沈墨和澜阳心墓前每年都会出现的新鲜白菊,忽然仰头将酒一饮而尽,瓷杯与石桌相撞发出清越的响:“澜阳心是我外公。”
“原来令堂竟是雪顶修罗澜玲宫主!” 李俊儒挑眉,“难怪澜兄也有一身绝世修为。”
“谈不上什么绝世修为,” 澜涛起身望向暮色中的蜀都城,灯火渐次亮起,“不也败在你手里吗?”
他忽然转身,蓝发在风中扬起半道弧,“三日后富士山巅,你会去吗?有了上次琉球岛前车之鉴,这次可不会有那么多江湖中人前去观战了,可没有那么多人陪你并肩作战了。东瀛人恨你入骨,这次你若去,恐怕凶多吉少。”
李俊儒望着他的背影,嘴角扬起淡笑:“放心,他们留不住我。”
澜涛的脚步顿在凉亭边缘,碎石子在靴底发出轻响。
他没有回头,声音却带着几分温热:“三日后,我也去。”
“为何?” 李俊儒拾起酒坛,暮色中泛着青玉般的光。
蓝发男子的身影逐渐融入夜色,唯有最后一句话被山风送来:“因为你是我朋友。”
山脚下的蜀都城已亮起万家灯火,李俊儒握着空酒坛,听着澜涛的脚步声消失在暮春的雾霭中。
他低头望着坛身上 “春秋” 二字的刻痕,忽然轻笑。
风起时,蔷薇花枝扫过凉亭石柱,仿佛有人在轻声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