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，周建军醒来时，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，还带着一丝凉意。
屋里很安静，只有炉子里木炭偶尔发出的“噼啪”声。
他坐起身，目光落在炕上。
雪白的床单上，一抹嫣红格外刺目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床单叠好，放进了空间里。
然后换上一床干净的，这才起身生火，洗漱。
刚收拾妥当，“咚咚咚”，敲门声又响了。
王铁牛推门进来，手里端着一个饭盒，脸上挂着一副“我都懂”的猥琐笑容。
“建军，醒了？赶紧的，给你带了早饭，白面馒头，还有小米粥。”
他把饭盒往桌上一放，挤眉弄眼地问道。
“昨晚……睡得好不？”
周建军懒得理他，自顾自地吃着早饭。
两人正说着话，周建军眼角的余光，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谭家小院里匆匆走出。
是谭玉。
她换了一件干净的蓝色棉袄，低着头，脚步匆忙，像是在躲避什么。
路过周建军院门口时，她连头都没敢抬，径直走了过去。
周建军看着她的背影，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。
这丫头，是害羞了。
“行啊你小子！”
王铁牛也看见了，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周建军，笑得更欢了。
“不声不响的，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了！”
“啥时候请俺喝喜酒啊？”
周建军白了他一眼，把话题岔开。
“你呢？跟你那个对象汤容，怎么样了？”
一提到汤容，王铁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，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憨厚的傻笑。
“好着呢！汤容她人可好了，说话又温柔，还说等俺攒够了钱，就跟俺回老家结婚！”
周建军喝了口粥，放下碗。
“你给她买东西了？”
“还没。”王铁牛挠了挠头，“俺寻思着，快过年了，给她买条新围巾。”
“你让王大勇帮你打听过她家里的情况没？”周建军又问。
“打听那干啥？”王铁牛一脸的不以为然，“俺们俩是真心相爱，又不是图她家里啥。”
周建军看着他这副傻样，心里叹了口气。
他放下筷子，表情严肃了起来。
“铁牛，有句话，我得跟你说。”
“汤容这个人，不简单。”
王铁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“啥……啥意思？”
“她是出了名的捞女。”
周建军的声音很平静，说出的话却重重地砸在王铁牛心上。
“来农场这两年，她前前后后处了不下五个对象，没一个成的。”
“她专门找那些老实巴交，手里有点闲钱的。处对象的时候，就变着法儿地跟人家要东西，手表、布料、钢笔，什么都要。”
“等东西到手了，用不了多久，就找个借口把人踹了。”
周建军看着王铁牛那张渐渐失去血色的脸，继续说道。
“打猎队的杨杰，你知道吧？去年就被她骗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，气得杨杰半个月没出工。”
“你现在要是给她买了围巾，下一步，她就该管你要布料做新衣裳了。”
王铁牛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他想反驳，想说周建军是胡说八道。
可周建军说的有板有眼，连杨杰的事都搬了出来，由不得他不信。
他想起汤容前两天，确实旁敲侧击地问过他，是不是快发工分了，还说自己想做件新棉袄。
一股寒意从他脚底升起，传遍全身。
他的嘴唇哆嗦着，脸色煞白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