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建军看着她，心里那点暖意，瞬间烧遍了全身。
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走过去，把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。
她的身体很瘦，隔着厚厚的棉衣，都能感觉到骨骼的轮廓。
“瘦了。”
他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谭玉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，鼻头一酸，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“你也瘦了。”
两人抱了好一会儿，才依依不舍地分开。
周建军看着桌上的猪头肉，忽然觉得索然无味。
“走，我送你回家。”
他把剩下的卤肉和馒头用油纸包好，又把那瓶没喝完的二锅头盖上。
“正好，把这些也给叔叔阿姨带过去。”
“好。”
谭玉乖巧地点了点头。
雪还在下，两人一前一后，踩着“咯吱咯吱”的积雪，朝着谭家走去。
昏黄的路灯下，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又慢慢重叠在一起。
周建军没骑车，他想和她多待一会儿。
刚走进谭家的小院，周建军就感觉气氛不对。
屋里没点灯，黑漆漆的，只有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飘出来。
“爸？妈？”
谭玉推开门，心头涌起一丝不安。
“小玉？”
刘庆芳的声音从里屋传来，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惊喜。
她摸索着点亮了桌上的煤油灯。
昏黄的灯光下，谭玉看清了屋里的景象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。
谭家辉正靠坐在炕上，脸色蜡黄。
他的左腿伸得笔直，小腿上绑着两块厚厚的木板，外面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。
“爸！”
谭玉的声音都在发抖，她扔下行李，快步冲到炕边。
“你的腿……你的腿怎么了？！”
谭家辉看到女儿，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丝光，他想坐起来，却只是勉强笑了笑。
“没事，小玉，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。”
“摔的？”
谭玉的眼泪“刷”的一下就涌了出来。
她一眼就看出，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摔伤。
那木板固定的手法，粗糙得像是在捆柴火，纱布也只是胡乱缠绕，连最基本的清创包扎都没有做。
“妈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！”谭玉回头，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怒火。
刘庆芳再也忍不住了，她抱着女儿，泣不成声。
“小玉啊，你可算回来了！”
“你爸他……他是被人推倒的！”
刘庆芳哽咽着，把石老五如何上门挑衅，如何动手推人，如何导致谭家辉摔断腿的经过，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。
“那个天杀的石老五！他把你爸推倒在水坑里，看他疼得站不起来，连扶都没扶一把，还骂了句‘活该’就走了！”
谭玉的心，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，疼得她喘不过气来。
她看着父亲那条被粗暴固定的腿，心疼和愤怒交织在一起，烧得她眼睛通红。
“卫生室的陶海呢？他就是这么给爸处理伤口的？！”
“我去找他了。”刘庆芳擦了擦眼泪，声音里满是无奈，“可齐小琴说他去公社开会了，没个两三天回不来。”
谭玉气得浑身发抖。
开会？
这摆明了是借口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