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周同志是吧?你需要什么材料,写个单子给我。我让后勤马上给你准备。”
他指了指旁边的招待所。
“你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,先去休息。天大的事,也得等吃饱了饭再说。”
第二天一大早,周建军刚洗漱完,敲门声就响了。
是刘洪伟。
他手里提着个网兜,脸上挂着热情的笑。
“小周同志,起来了?快,趁热吃!”
他把网兜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。
白白胖胖的大肉包,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,还有一大碗冒着热气的豆浆。
周建军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。
在靠山农场,他连白面馒头都难得吃上,更别说这些了。
“刘场长,太客气了。”
“应该的!”刘洪伟摆摆手。
“你可是老于带来的宝贝,我可不能怠慢了。”
他看着周建军大口地吃着,状似无意地问。
“小周同志,听老于说,你以前没上过学?”
周建军咽下嘴里的包子。
“没,大字不识几个。”
刘洪伟眼底闪过一丝轻视,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。
“那这个机器,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?”
“嗯,瞎琢磨的。”
刘洪伟笑了笑,没再多问。
吃完早饭,刘洪伟直接把周建军带到了农场的会议室。
屋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,都是红旗农场的技术骨干。
刘洪伟清了清嗓子。
“同志们,今天请大家来,是想让大家看个新东西。”
他指了指被放在会议桌中央的播种机。
“靠山农场的同志,发明的新式播种机。”
话音一落,屋里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。
一个戴着眼镜,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老技术员推了推眼镜。
“刘场长,您别开玩笑了。就这破铜烂铁,也能叫机器?”
“是啊,看着跟收废品的攒出来的似的。”
周建军没理会那些嘲讽,他只是走到播种机旁边,开始讲解。
他没说那些复杂的原理,只说最关键的地方。
“这里,需要一个弹性更好,更耐用的弹簧。”
“这几个齿轮的咬合度不够,需要重新打磨。”
“外壳的铁皮太薄,震动一大,容易变形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用手在机器上比划着。
一开始,那些技术员还都抱着胳膊,一脸看笑话的表情。
可听着听着,他们的表情就变了。
从不屑,到惊讶,再到凝重。
周建军说的每一个问题,都切中了要害。
那个一开始出言嘲讽的老技术员,脸上的表情最是精彩。
他走上前,蹲下身,仔细看着那个简陋的弹簧结构,嘴里喃喃自语。
“妙啊……真是妙啊……这么简单的结构,怎么我就没想到呢?”
刘洪伟看着手下这些眼高于顶的技术员,一个个都围着那个铁疙瘩,像是发现了新大陆。
他知道,自己这次可能真的捡到宝了。
“老张,老李!”
刘洪伟点了两个最年轻的技术员。
“你们两个,今天什么都别干了,就跟着小周同志,他需要什么,你们就给什么!争取今天,把这东西给我弄出来!”
“是!”
两人应得干脆响亮,看向周建军的眼神,已经带上了敬佩。
红旗农场的机修车间,比靠山农场的大了三倍不止。
车床,铣床,钻床,一应俱全。
周建军领着老张和老李,直接开干。
“这个齿轮,重新做一个,用四十五号钢。”
“弹簧,用最好的弹簧钢,淬火要到位。”
“外壳用两毫米的钢板,接口处满焊。”
周建军发号施令,条理清晰。
老张和老李彻底服了。
这哪是什么不识字的大老粗,这分明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工程师!
两人也不多话,周建军说怎么干,他们就怎么干。
火花飞溅,机器轰鸣。
一上午的功夫,一台崭新的,闪着金属光泽的播种机,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。
它比周建军原来那个,看着要精良十倍不止。
老张爱不释手地摸着光滑的钢板外壳,眼睛里全是光。
“这东西好啊!”
他转头看着周建军,满脸兴奋。
“小周师傅,你这脑子咋长的?这玩意儿要是真行,一台机器能顶十个壮劳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