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死他，那个藏在暗处的同伙，我们上哪儿去找？你想让农场里永远埋着一颗雷吗？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更加冰冷。
“我那一枪，就是为了留活口。我要知道，是谁在背后搞鬼，是谁想让我们这个农场不得安宁！”
陈义沉默了，他明白了于工程的用意。
杀一个贼容易，但揪出藏在暗处的毒蛇，才是真正的目的。
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三点。
于工程看了一眼精神萎靡的蒋根生和依旧平静的周建军。
“你们两个，先回宿舍休息吧。今天的事，谁也不准往外说。”
“是，场长。”
蒋根生连忙点头，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周建军也点了点头，转身就走。
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办公室，走廊里，几个宿舍的门都开着一条缝，露出一双双探寻的眼睛。
“老蒋，建军，出啥事了？场长找你们干啥？”有人压着嗓子问。
蒋根生嘴唇动了动，终究什么也没说。
他怕自己一开口，就把恐慌传染给所有人。他只是摆了摆手，快步回了自己的铺位。
周建军则像是没听见一样，回到自己的铺位，脱掉外套，直接钻进了被窝，闭上了眼睛。
周围的人见问不出什么，只好悻悻地关上了门。
这一觉，周建军睡得格外沉。
等他再次睁开眼时，窗外已经大亮，刺眼的雪光让他眯了眯眼。
他看了一眼手表，竟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。
宿舍里的人大多都醒了，正小声地聊着天。
“大烟炮停了，就是雪还在下。”
“能停就不错了，再刮下去，屋顶都得掀了。”
“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通路，这日子可真难熬。”
虽然仍在抱怨，但众人的情绪明显比前几天缓和了不少。
天灾的停止，总能给人带来一丝希望。
周建军坐起身，从自己的包裹里摸出一个干硬的面包，就着凉水啃了起来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瘦小的身影凑了过来，脸上带着谄媚的笑。
是刘投机。
“蒋组长，蒋哥……”刘投机搓着手，眼巴巴地看着正整理床铺的蒋根生，
“您看……我这……实在是饿得不行了，您那还有吃的吗？卖我点儿，行不？”
前几天把口粮高价卖掉的他，现在成了宿舍里最惨的人。
蒋根生本就因为昨晚的事心烦意乱，被他这么一缠，更是火大。
“没有！我的口粮自己还不够吃呢！”
蒋根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。
“别啊，蒋哥！”刘投机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去了，
“我给钱，给票！只要您匀我一口，什么都好说！”
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，让整个宿舍的人都看了过来。
蒋根生被他缠得头皮发麻，一张脸涨得通红，进退两难。
周建军默默地啃完最后一口面包，喝了口凉水。
他没有出声，只是冷眼旁观。
这就是人性。
在绝境面前，所谓的体面和尊严，不值一分钱。
最终，还是蒋根生败下阵来。
他从自己的铺位底下掏出一个黑乎乎的窝头，塞进刘投机手里。
“滚！”
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