鹰眼的质问，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，在小小的快艇上激起了剧烈的涟漪。海葬带来的悲伤尚未散去，更深层、更尖锐的矛盾，因为这直指核心的“值得吗”三个字，u}彻底爆发{\\u}了。
“值得吗？”
这三个字在每个人心中回荡，与失去战友的痛楚、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，化作了不同的声音。
“不值得！”犀牛第一个低吼出来，他猛地转身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陆沉舟，声音因激动而颤抖，“铁砧是为了救人死的！老猫是为了炸通道死的！他们死得明白！可我们到底在为什么拼命？为一个时不时发疯的‘系统’？为一个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‘完美体’？头儿，你看看我们现在！人快打光了，船快烂了，你……”他目光扫过陆沉舟异常苍白的脸和刻意遮掩的手臂，后面的话硬生生忍住，但意思不言而喻——“你的状态也不对劲！”
“犀牛！注意你的言辞！”鹰眼厉声喝止，但她的眼神同样充满了疲惫和探寻。
“鹰眼，你别拦他！”“猎犬”抬起头，他平时最为冷静，此刻脸上也满是挣扎，“犀牛话糙理不糙。我们现在就像无头苍蝇。电磁炮基地是炸了，可‘幽灵舰队’主力未损，‘自由公约’的阴谋也没查清。接下来怎么办？继续去找那个‘完美体’？那是什么东西？在哪里？怎么打？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，再把剩下的兄弟都填进去？”
他的目光转向陆沉舟，带着一丝恳求：“头儿，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，一个看得见的希望。而不是……而不是被一个越来越不稳定的‘系统’牵着鼻子走。”
一直沉默的技术专家“账簿”也开口了，声音低沉：“从技术角度分析，系统目前的状态极不稳定。它提供的指引风险极高，甚至可能……存在误导。在无法确保信息可靠性的前提下，继续执行高难度任务，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。我认为，当务之急是寻找稳定系统的方法，或者至少，弄清楚它到底怎么了。”
两名被救出的俘虏虽然不敢插话，但眼中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。
主张继续进攻的一派（以犀牛为代表，倾向于行动派），认为退缩就是等死，必须趁敌人未恢复元气，继续追击，查明“完美体”真相，彻底铲除威胁。
主张优先稳定的一派（以“账簿”、“猎犬”为代表，倾向于理智派），认为当前团队状态和系统状态都无法支撑高强度战斗，盲动等于自杀，必须先行休整，解决内部隐患。
快艇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。悲伤、疲惫、怀疑、恐惧，种种情绪交织，即将把这支刚刚经历重创的队伍彻底撕裂。
就在这时，陆沉舟缓缓站起身。
他的动作很慢，仿佛每动一下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，目光扫过每一张充满争执和不安的面孔，那眼神深处，是南极冰原般的寒冷与坚定，压下了所有的嘈杂。
“都说完了吧。”他的声音沙哑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，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。
“铁砧的死，老猫的死，每一个人的牺牲，”他顿了顿，目光从犀牛脸上扫过，“我都记在这里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，“比你们任何人都痛。”
“你们问值不值得。我告诉你们，”他的声音陡然提高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，“不值得！ 用兄弟的命去换一个破炮，不值得！去换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任务，更不值得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