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话,仿佛点燃了柳惊鸿的某个开关。她脸上的羞怯瞬间被一种狂热的兴奋所取代,眼睛亮得惊人。
“太子妃姐姐喜欢吗?这是惊鸿特意为今日祭典调制的‘通天犀’!”她献宝似的捏了捏腰间的香囊,声音里满是骄傲,“我跟王爷说,心意要足,神明才能听见!这香能把我们的祈愿第一个送到老天爷那儿去,保佑王爷,也保佑南国风调雨顺!”
这番疯言疯语,她说得理直气壮,神情天真又虔诚。
周围的人群中,传来几声极力压抑的低笑。太子萧景辰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,显然对这个弟媳的“疯病”有所耳闻,并深感不喜。
然而,太子妃柳如月却像是没听出其中的荒唐,反而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,她掩唇轻笑:“是吗?那弟妹当真是有心了。如此心诚,先祖与神明定能听见。”
她的目光在柳惊鸿身上流转,带着一种长姐看妹妹般的亲近与包容。
“说起来,你我虽是妯娌,却还未曾正经说过话。我瞧着与弟妹很是投缘,不如过来与我同坐,我们姐妹也好亲近亲近。一个人待着,想必也有些无趣。”
这番邀请,来得自然又体贴,让人无法拒绝。
柳惊鸿心中冷笑,面上却是一片狂喜。她几乎是雀跃地点头,眼睛里闪烁着被接纳的欣喜光芒,仿佛一只终于找到同类的小动物。
“真的可以吗?谢谢太子妃姐姐!”
她转身,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夜澜,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。
萧夜澜从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,他没有看太子,也没有看太子妃,只是静静地坐在轮椅上,手里把玩着那枚温润的玉扳指。直到此刻,他才抬起眼,目光越过人群,与柳惊鸿的视线在空中交汇。
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,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。
但他分明在看她。
那眼神像是在说:戏台已经搭好,你的表演,开始了。
柳惊鸿从那平静的目光中读懂了一切。她心领神会,回给萧夜澜一个灿烂无比的、毫无心机的笑容。
随即,她不再犹豫,提着裙摆,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欢快,向太子妃柳如月的方向走去。
“那惊鸿就叨扰姐姐了!”
绿萼想跟上去,却被柳惊鸿用眼神制止。她知道,接下来的戏,只能她一个人唱。
在满场或好奇、或轻蔑、或看好戏的目光中,柳惊鸿步履轻快地走到了太子妃的身边。两人并肩而立,一个温婉病弱,一个明媚张扬,形成了一副奇异又和谐的画面。
太子妃自然地挽住了她的手臂,姿态亲昵。
“走吧,外头风大,我们去帐里说话。”
随着她们的走动,柳惊鸿腰间香囊里的“通天犀”,那霸道而独特的香气,若有似无地飘散开来,一丝一缕,悄无声息地缠绕向身旁毫无防备的太子妃。
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狭路相逢。
鱼儿,已经咬住了最香甜的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