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都,西郊四合院。
书房内,檀香的余味尚未散尽。
陈秉国放下了那加密电话,脸上无波无澜,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几件微不足道的家常琐事。
他缓步走回书桌前,重新拿起毛笔,在一张新的宣纸上,继续着他被打断的养性功课。
那份从容与淡定,源于他对“规则”二字的深刻理解与绝对自信。在他看来,刘家、孙家、杜家,乃至那个掀起全球金融风暴的唐龙财团,固然能量巨大,但终究是在一个既定的棋盘上行事。
只要他这位曾经的棋盘设计者之一出手,从规则的更高层面,直接定义“棋子”的合法性,那么对方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,都将瞬间失去所有行动的根基。
这,就是阳谋。
是一场看不见硝烟,却比任何战争都更加致命的顶层博弈。
他很享受这种感觉,这种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、属于执棋者的快感。
他相信,最多不出三天,那个让他感到有些烦躁的周泽,就会在巨大的政治压力下,不得不选择妥协。
而那些上蹿下跳的“忠仆”们,也终将明白,什么是真正的、不可逾越的天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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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陈秉国不知道的是。
就在他落笔的那一瞬间。
千里之外,水城,银河村。
李家祠堂内,那一方小小的、安放着李嘉泽牌位的空间里,一股无形的、冰冷到极点的意志,缓缓苏醒。
刚刚又将意志投入到海外布局演化中的李嘉泽,再一次,感知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恶意。
这股恶意,与之前截然不同。
它不再是陈世杰那种源于傲慢与贪婪的、幼稚的报复。
也不是刘玥玥、张艺萌那种卑劣的、不入流的污蔑。
甚至,它都不同于商业场上的资本绞杀与尔虞我诈。
这股恶意,来得更高级,更纯粹,也更阴毒。
它仿佛一张从天空之上覆盖下来的无形巨网,网的每一根丝线,都由“规则”、“程序”、“大义”所编织而成。
李嘉泽的灵魂“看”到,一股源自帝都最高层的力量,正在悄然集结。
他看到了未来。
他“看”到,自己“平伐团长”的身份,正在被一些所谓的“历史专家”,以“考证”的名义,进行着巧妙的曲解与矮化。这些专家们引经据典,从一些故纸堆里翻找出所谓的“证据”,质疑“平伐团”的性质,将其从一支为国为民的铁血之师,描绘成了一支未经官方授命的“民间义勇队”,其功绩的合法性,也就此存疑。
他“看”到,自己“东北抗联副军长、军长”的功绩,正在被一些尘封的、被断章取义的“档案”,质疑其“身份的唯一性”。有人煞有介事地提出,在那个混乱的年代,同名同姓之人甚多,甚至在同一支队伍里,都可能存在好几个“李嘉泽”。他们要求,必须对这位“李军长”的身份进行更严谨、更细致的考证,不能因为几位高龄老兵的“片面之词”,就草率地将这份天大的功劳,安在一个人头上。
他甚至“看”到,一股庞大的、由数位同级元老联名施加的政治压力,正在向周泽,向那位正直的、一心想为自己恢复名誉的周老总,笼罩而去。这份压力,不谈对错,只谈“大局”。他们将李嘉泽事件引发的所有连锁反应,都定性为“破坏国家稳定的危险信号”,要求立刻“降温”,立刻“暂停一切官方宣传”,将所有争议都“搁置处理”。
这股力量,并不直接攻击李家的后人,也不直接对抗刘、孙、杜三家的势力。
它的目标,是李嘉泽本人!
是他的身份,他的功绩,他存在的“合法性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