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!
砰!!!
一声沉闷的、仿佛什么东西彻底破碎的声响,自他体内传出!
那焚寂的白金火种,在爆发出最后一道净化一切、却也燃尽一切的炽白光环后,彻底…熄灭了。
守心令的青光也随之黯淡到了极致,令牌本身甚至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。
荀渭眼中的清明与痛苦瞬间消失,再次被那空洞的灰白所充斥,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,更加死寂。他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,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,直挺挺地向后倒去,重重摔在甲板上,再无动静。
唯有他背后那黑匣,裂纹似乎又扩大了几分,涌出的灰白气息却不再那么狂暴,而是变得如同潮水般起伏不定,仿佛刚才的冲突也对其造成了某种消耗与影响,暂时陷入了某种…混乱的平衡与沉寂。
飞舟周围那浓郁的灰白光晕,也随之缓缓平息、收缩,最终只维持在舟体表面薄薄一层,不再吸收外界的能量絮绦。
一切,似乎又暂时恢复了死寂。
只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、生命燃尽的虚无感,以及那令人心悸的冰冷平衡,诉说着方才的惨烈。
“荀…渭…”
白霁云挣扎着,用尽最后一丝气力,向着飞舟的方向爬去。泪水混合着血污,模糊了他的视线。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,如此绝望。
他终于爬到了飞舟之下,艰难地攀上甲板。
荀渭静静地躺在那里,面色是一种诡异的灰白与金纸色交织,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,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,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微弱,仿佛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。
那枚守心令掉落在他手边,光芒彻底黯淡,表面布满了裂纹。
白霁云颤抖着手,探向荀渭的鼻息,又握住他的手腕,内力小心翼翼地探入。
经脉一片死寂,如同被严冬冰封的河流,感受不到丝毫内息的流动,只有一种冰冷的、虚无的死寂感盘踞其中,与那焚寂后的残破焦灼感交织在一起。那点原本顽强闪烁的白金火种,已然感知不到任何存在。
心灯…彻底寂灭了。
白霁云的心,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。
虽然荀渭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生理体征,但修行之人皆知,心灯寂灭,神意消散,与死何异?即便肉身尚存,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。
巨大的悲伤与自责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。如果他再强一些,如果他更快一点…
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,他的指尖,无意中触碰到了荀渭背后那冰冷裂匣的边缘。
一丝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熟悉的波动,透过裂匣的缝隙,传入他的感知。
那波动…并非灰白能量的死寂,也非白金火种的炽热,而是…一种更加古老、更加深邃、仿佛源自星辰本源般的…冰冷与灼热交织的律动?
是【烬】?是那裂匣深处,属于【■■■-零 - 烬】核心的、尚未被那灰白虚无能量完全同化的本质波动?
这波动极其微弱,却带着一种顽强的、不甘沉寂的特质。
难道…荀渭并未完全消亡?他的意识,或者说他最后的执念,被卷入那裂匣深处,与【烬】的核心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融合,陷入了另一种形式的…沉眠?
而那灰白能量,更像是覆盖在核心之外的一层“坏死”的、被“归墟煞能”污染的外壳?
这个发现,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粒微弱的星火!
白霁云猛地抬起头,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。
只要核心未彻底湮灭,就还有机会!必须找到方法,驱散或者净化那层灰白外壳,重新唤醒核心,或许…就能找回荀渭!
可是,该如何做?此地危机四伏,他自身也重伤濒死,又能做什么?
他的目光,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远处那归档库的入口,投向了这片死寂的、被称为“第七号前哨站”的废墟。
这里,既然有关于“归墟”的观测记录,或许…也有关于如何应对这种“煞能”侵蚀的方法?甚至…关于如何修复那所谓的“核心”?
希望虽渺茫,却是在这绝境中,唯一能抓住的稻草。
他必须活下去,必须找到方法!
白霁云挣扎着坐起身,盘膝于荀渭身旁,不顾自身重伤,再次尝试运转那近乎枯竭的青木内息,哪怕只能生出丝丝缕缕,也要先稳住荀渭这最后一线微弱的生机,稳住那裂匣深处微不可察的核心波动。
然后,他必须再次深入那片归档库,去寻找那渺茫的…一线生机。
灰蒙蒙的光,笼罩着相依为命的两人一舟,在这片被遗忘的墟界角落,艰难地对抗着无边的死寂与绝望。
(第一百一十三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