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绍却没理他,背着手,走了。
众人缓缓起身,韩遂走到郭图面前,拱手道:“大司徒,不是说……由秦王负责讨平宋建的吗?”
郭图看看韩遂,又看看一旁默不作声的沮授、田丰等人,嘴角抽了抽,随即强笑道:“大司马这是何言?天子让你我负责,自然有天子的道理,你我领诏就是了。”
沮授轻咳一声,淡淡地说道:“依我看,天子最为英明。大司马出身凉州,熟悉地理,身经百战,区区宋建,何足道哉。只大司徒能保应军粮供应,必然马到成功,一举荡平河首。秦王若能得大司马相助,也能学习一些用兵之道,为将来攻取益州做准备。”
韩遂笑笑。“大司空说笑了,我虽是凉州人,却久在金城,不太熟悉陇西的地形。况且那宋建虽然兵力有限,却龟缩在山中,运输极为不便。要想平定他,可没想象的那么容易。秦王天资聪颖,跟我学,只怕会学废了。依我看,还是由征西将军辅佐他最好,不行的话,大司空不妨亲自上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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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绍隐在幕后,听着前殿的争论,嘴角挑起一抹笑意。
这些人,只有在和他要权的时候意见一致,除此之外,就没有统一的时候。
讨平在河首称王的宋建,本是郭图给冀州人出的难题。
宋建微不足道,最多是疥癣之疾。他自称河首平汉王也有好些年了,真把他当回事的人并不多。郭图为了让袁尚过不安稳,故意夸大了宋建的影响力,要求袁尚到任之后,先平定宋建,再准备对益州的攻势。
说到底,还不是因为袁谭在九江与周瑜对峙,一时无法分出胜负产,汝颍系不想让袁尚闲着,不想让冀州人休息生息。他要用持续不断的战事耗尽冀州的元气,让冀州人彻底死心。
现在,他顺水推舟,让郭图去配合韩遂作战,也算是给郭图一个教训。
皇帝毕竟是皇帝,不是他们想能左右就能左右的。
既然郭图将宋建的影响力说得那么大,那大司马、大司徒并力,协助秦王平定宋建,没问题吧?
他相信,郭图也不会完全拒绝。
这是汝颍人和凉州人联手的好机会。汝颍人如果想从凉州取得战马,而不是完全依赖幽州,被袁熙掐着肚子,这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。
至于在实施过程中如何排斥冀州人,那就看郭图的手段了。
他不在乎这些,他只是希望各方能保持平衡,不要让汝颍人独大。
事实已经证明,汝颍人和凉州人同心同德,也很难在凉州站稳脚跟。除了凉州人以关东人与生俱来的反感之外,关东士大夫擅长坐而论道,却短于施政治军的特点也已经暴露无遗。
作为荀氏子弟,被人说成当今无对的荀衍在并州的表现乏善可陈,便是最好的证据。
既然如此,创造机会,让汝颍人四处生事,激怒更多的人,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。汝颍人的对手越多,冀州人就越安全,而朝政也就越稳固。
所谓帝王术,不就是制衡术么,他很早就懂,而且动作得极为娴熟。
只不过以前是扶植汝颍人,打压冀州人,现在反其道而行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