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吴王是作为征东将军统兵,那些兵是朝廷的兵,不是吴国的兵,怎么能让他自行筹集资金,购买战马?现在购买战马,将来是不是还要自筹军粮、军饷?如此一来,那些兵还是朝廷的兵吗?”
辛毗笑笑。“既是朝廷的兵,那天子若是罢吴王兵权,你们会答应吗?”
辛评微愣,随即喝道:“这是两回事。不让天子罢吴王兵权,是朝堂之争,斗而不破。使吴王自购战马,就是国策调整,使藩王拥兵成为惯例。如此一来,可以拥兵的就不止是吴王,还有燕王,将来袁尚封王,一样可以拥兵自重。如此,就算吴王登基为帝,七国之祸也势在难免。”
辛毗叹了一口气。“兄长,你说的有道理,但现实是燕王为征北将军,已经拥有兵权。袁尚能力有限,就算封了王,他能统兵吗?至于袁买,身体虚弱,能不能活到成年都不好说。你现在担心这些,是不是太早了?当今之计,难道不是尽快平定江东吗?”
“这和吴王购马有什么关系?”辛评歪了歪嘴。“吴王现在就有精骑数千,足以平定江东,根本不需要再从幽州买马。你如果想为燕王分忧,恐怕要落空了。”
辛毗摇摇头。“以战马换粮只是权宜之计,我真正想做的,是让天子知道谁可以信任。”
辛评脸色微变,看向辛毗的眼神也变了,愤怒中带着一丝恐惧,仿佛不认识辛毗似的。
“佐治,你这是想干什么?”
“既为燕王谋士,自然要为燕王谋划。”
“他和吴王是同胞兄弟,为何要与吴王相争?”
“不是他要与吴王相争,而是我要与兄长和诸君争一争。”辛毗微微一笑。“兄长,我不妨直言,吴王绝不可能登基为帝,燕王继位,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辛评不屑一顾。“佐治,你想证明自己的才华,我可以理解。但是这么做,未免太饥不择食了。若吴王无法登基,燕王岂能登基?”
辛毗微微欠身。“兄长,孙权集结大军,准备攻合肥,你猜,吴王能取胜吗?”
“这还用说?”辛评哼了一声,有些不耐烦。“吴王兵强马壮,人才济济,渡江或许有些困难,守合肥却势在必得,根本不用担心。”
“那我就在燕国等兄长的好消息。”
——
袁熙刚渡过黄河,到达顿丘,辛毗就追了上来。
得知孙权主动出击,三万精锐直扑合肥,袁熙也吃了一惊。
“他想干什么?”
辛毗笑道:“自然是要夺取九江、庐江二郡,将兵锋推至淮水一线。渡过淮水就是豫州,是袁氏本州,祖宗坟茔所在之地。一旦失守,谁还相信袁氏天命在身?”
袁熙忍不住哼了一声。“他真是敢想,可惜他没这个能力。”
“有没有这个能力,现在不好说,但大王也不宜高估吴王的能力。荀友若谋略出众,但为人轻躁自负,不肯下人。以为大军在手,战必胜,攻必克,却不知战场凶险。相比之下,孙权委任的大将周瑜、副将程普、孙韶都是久经战阵的名将,这一次倾巢而动,势在必得,不好对付。”
“那荀公达呢?他可是久经战阵的谋士。”
辛毗摇摇头,苦笑道:“在荀友若面前,公达根本没有反对的资格。”
“不会吧?”袁熙不敢相信。
“大王对荀友若还是不太熟悉。他可是为了韩文节,面对令尊都敢直言不讳的名士,岂会将公达一个晚辈放在眼里。大王别忘了,公达不仅是降臣,还是力劝曹孟德奔袭乌巢的谋士。兵行险着,致使主公事败身死,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荀友若面前直起腰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