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亲卫们也跟着齐声怒吼,虽然口音听起来有点怪怪的,气势却异常雄壮,听得人热血沸腾。
袁熙大喜,挥手向鹿离示意,让他按照事先制定的方案,去追步度根的溃兵。
鹿离会意,踢马而去。
乌桓人刚刚离开,鲜于银又带着一些骑兵出现在袁熙面前。见袁熙无恙,他如释重负,连忙翻身下马。
“君侯,我们终于赶到了。”
袁熙更加欢喜。
他给郭嘉发消息,一直没收到回复,现在终于有了回音。
“军师呢?”
“军师就在后面,马上就到。”鲜于银说道:“军师抱恙,原本在蓟县休养。收到君侯的消息后,非要与我们一起赶来增援。这一路上,他咯了两次血了。”
袁熙吃了一惊。“怎么会咯血?”
鲜于银摇摇头,表示不知道,反正郭嘉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。
说话间,阎志护着郭嘉赶到。来到山坡下,阎志先翻身下马,赶到郭嘉马前,解开系着郭嘉双脚的绳子,又将郭嘉背了下来,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。
郭嘉面如金纸,嘴角还有一丝殷红的血迹。
袁熙大惊,上前抱起郭嘉就往山坡上飞奔,一边跑,一边呼唤楼云、阿狸。“快,快,生火,烧水。”
楼云、阿狸不敢怠慢,提着裙摆,向帐篷奔去。
袁熙抱着郭嘉,一口气冲到了帐篷里,将郭嘉放在松软温暖的床上,又盖上被子。
“君侯,我没事。”郭嘉勉强露出一丝笑容。“旧疾而已,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你这是肺病,不能受凉。”袁熙懊丧不已。“是我大意了,没有提醒你。中原人初到北疆,大多不适应这里的干冷气候,轻则流鼻血,重则呼吸不畅。什么时候病的?以前也没听你说过?”
“当年练气时出了岔子,老毛病了,不碍事的。”郭嘉挣扎着坐了起来,喘了口气。“没想到这北方的冬天太冷,受了些凉,又复发了。君侯,鲜卑人跑了吗?”
袁熙这才想起来外面的战事,出帐看了看,又钻了回来。
“乌桓人已经去追了,鲜于银、阎志在打扫战场,你就安心养伤吧。”
郭嘉眉头微皱。“护乌桓校尉阎柔在哪儿?”
袁熙哼了一声。“没看到他。不过不重要了,我打算撤了他。”
郭嘉看看袁熙,没有再说什么。
大战已经结束,袁熙取得了全胜,阎柔这个护乌桓校尉还没有出现,撤了他也是应该的。
除了阎柔之外,还有上谷乌桓大人难楼。
郭嘉休息了一阵,渐渐缓了过来。他坐起身,正色道:“君侯,你这一战太冒险了。以敌我双方的形势,大可不必。完全可以先收服雄鹿部落,分化乌桓人,再考虑与鲜卑人开战。”
袁熙连连点头。“奉孝,你说得对。不过我这么做也不是冒险,是额外得了助力。”
“什么助力?”
袁熙转身,让阿狸拿过一副马具来,摆在郭嘉面前。“就是这个,我原本是想辅助骑术不足的,但子龙说此物有大用,与其将来泄露,不如趁着鲜卑人还不清楚,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。”
“这东西……有什么用?”
“省力。”袁熙想了想,又道:“还可以助力。突骑有了这东西,战力暴增。子龙用此物,连续鏖战半日,全无倦意。其他的龙骑也说,有了此物,如虎添翼。”
“哪来的?”
袁熙就将自己想在马背上练习武艺,就慢慢鼓捣出了这东西,又被赵云看中的事说了一遍。
郭嘉听到一半,已经有些明白了,不禁笑着摇头。
“君侯真是天佑之人,偷懒都能做出这等妙物。既然赵子龙说能行,那应该就没问题,是我多虑了。”郭嘉反复打量了一会儿,又道:“以前只知道赵子龙善守,可为君侯将骑。没想到他还能见机而作,倒是小看了他。这么说来,骑将有些委屈了他,当大用。”
袁熙哈哈大笑。“我也正有此意。”
——
鲜于银、阎志一边指挥部下打扫战场,收集鲜卑人留下的战马、牛羊和各种物资,一边感慨赵云的善战无前。
五百龙骑,与数千鲜卑人周旋半日,最后取得全胜,堪称传奇。
他们都是北疆人,熟悉骑战之术,知道这其中的难得之处。
“士远,你能做到么?”鲜于银蹲在地上,看着杂乱的马蹄印,咂了咂嘴。
阎志摇摇头,心思却不在这里。他看着远处,一声轻叹。“仲坚,待会儿帮我求个情吧。”
鲜于银抬头看看阎志,又顺着阎志的目光看了一下远处,苦笑道:“士严也真是,这么关键的时候犯这样的错,他在想什么?”
阎志收回目光,伸出一只手,接了几片雪花。“他一直在马城,与君侯接触得太少了,不知道天意所在,还以为和以前一样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:“你也知道的,当初刘牧对他有大恩。刘公衡(刘虞之子刘和)死得不明不白,他无法释怀……”
鲜于银哼了一声。“你是想为他遮掩,还是真这么认为?”
阎志一愣。“仲坚,何出此言?”
鲜于银拍拍手,站了起来,脸色严肃。“不管刘公衡为何而死,都与君侯无关。贤昆仲既然决定出仕,就应该清楚这一点,否则就不要出仕。你们藏在山里也好,流落草原也罢,那是你们的自由。你们不能一边接受君侯的辟除,一边以刘公衡的死为由阳奉阴违。这不能为刘公衡报仇,却会害了你们自己。”
阎志咬着嘴唇,无言以对。
鲜于银抬头看向远处,又道:“士严身为护乌桓校尉,与难楼关系亲密一些,勉强还算说得通。见君侯有险而不救,这是什么意思?他和鲜卑人也有关系?”
他叹了一口气,拍拍阎志的肩膀。“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,就不会这么说了。依我之见,他如果能主动来请罪,或许可以保住性命。如果还固执己见,没人能救得了他。”
阎志一声叹息。
风裹着雪,扑面而来,将他的叹息堵在了嘴里。
他叫过一个骑士,吩咐了几句。
骑士领命,带上两匹马和干粮,冒着大雪,向东而去。
——
龙困峡南出口的山坡上,阎柔看着漫山遍野的鲜卑溃兵,目瞪口呆。
他万万没想到,这一战的结果居然是鲜卑人败了,而且败得这么彻底。
这一战打成这样,步度根算是完了,很可能再也恢复不了元气。
三股主要鲜卑势力,直接被袁熙打残了一股。
这是怎么做到的?就凭赵云和五百龙骑?
阎柔无法想象。
他只知道一点,他赌输了,而且是一败涂地,连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