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同病相怜(2 / 2)

刘备尤其如此。

鲜于辅的战场在辽阳一带,撤回医无虑山很方便,渡过辽水就行。他却要南下襄平,又全是骑兵,消耗极大,万一粮草不济,后果不堪设想。

收到袁熙的命令,得知袁尚已经接受了袁熙的要求,将为他们提供钱粮,刘备这才松了一口气,召集关羽、蹋顿等人,准备出征。

蹋顿从柳城带来的三千骑兵,除了自领一千,作为左军外,另外两千人交给了刘备。刘备则将他们分成四部分,各五百骑,分别由自己及关羽、张飞、麋芳统领。

他自为中军,领五百骑和之前的千余杂胡骑,共约两千骑。

关羽为前军、张飞为右军,麋芳为后军,各五百骑。

接到命令后,关羽随即率军出发。

为了防止冀州人出尔反尔,关羽将带着充足的钱粮,先赶到辽口,与袁尚、审配见面,确认拿到第一批粮草后,再通知刘备起程。

张飞将随后出发,赶到险渎、辽队一带,接应关羽,以防公孙度派兵截杀关羽。

出发之前,刘备将张飞叫了过来,在案上摆了几只大碗,大碗里装满了浓香四溢的酒。

张飞还没进帐,就闻到了酒香,顿时眼睛一亮,笑道:“好酒,玄德,这是要为我壮行么?”

刘备坐在案前,扬扬下巴,示意张飞就坐,然后推过一碗酒。

“是为你壮行,更是想提醒你一件事。”

“什么事?”张飞乐呵呵的接过酒碗,送到鼻端,深吸一口气,陶醉的闭上了眼睛。

“你先喝。”

张飞也不多想,举起酒碗,一饮而尽,然后抹了抹乱糟糟的胡须。“玄德,有什么话,你直说无妨。”

“你还记得徐州是怎么丢的吗?”

张飞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似乎刚喝下去的酒全部上了脸。

刘备盯着张飞的脸,眨也不眨。

他不担心关羽,但是他非常担心张飞。

张飞有个坏毛病,好酒贪杯,一喝醉就喜欢鞭打士卒,而且下手特别狠。

以前在徐州的时候,张飞就因为贪杯误事,鞭打丹阳卒,导致下邳失守,徐州落入吕布之手。

现在他的部下几乎都是乌桓人,刘备生怕他旧病复发,再导致刚刚接受指挥的乌桓人反目。

袁熙想借他的刀杀蹋顿,他却担心张飞先被乌桓人杀了。

张飞看似粗猛,其实心思很细,看得出袁熙的意思,很有可能会趁机生事,干掉蹋顿。

“记……记得。”张飞讪讪地放下了酒碗。“我不喝就是了。”

“这几碗酒,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壮行酒,岂能不喝?”刘备又推过来一碗。“在这个帐篷里,你随便喝。有什么事,我都能帮你看着。可是出了这个帐篷,直到攻破襄平,你都不能再喝一滴酒。否则,我立刻派人去代替你,听见没有?”

张飞连连点头。“我一定记在心里。”

刘备颜色稍缓。“翼德,你年纪也不小了,又娶了妻,当以事业为重,不负此生,切不可贪杯误事。等这次攻破襄平,我为你挑两个成年的侍妾。夏侯氏虽是良家子,毕竟年纪太小了,生养估计还要几年。”

刘备一边说,一边将酒碗推过来。

张飞很尴尬,除了点头,也不敢说什么,举起酒碗,一饮而尽。

几大碗酒下肚,张飞出帐,风一吹,酒意上涌,豪气干云。

“马来。”他大喝一声。

有亲卫牵过乌骓马,张飞一跃而上,一提马缰,乌骓一声长嘶,人立而起,随即撒开四蹄,急驰而去。

一旁走来的蹋顿见状,不禁大声叫好。

刘备听到声音,出了帐,见到蹋顿,连忙请见,再次倒上酒,推到蹋顿面前。

蹋顿不知所措。“府君,这是何意?”

“有件事,想拜托大王。”

“什么事,府君直说便是,何必如此费劲?”

“刚才你也看到了,我兄弟翼德,虽然没有云长那样的傲人战绩,却也是天下无敌的猛将。”

蹋顿笑了。“我知道,张将军豪气过人,有万夫不当之勇。”

“但他有个毛病。”刘备伸手敲了敲酒碗。“贪杯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他喜欢喝酒,而且一喝就醉,喝醉了就喜欢惹事生非,鞭打士卒。”刘备也端起一碗酒,与蹋顿碰了碰。“我请大王喝酒,是想请大王见谅,万一他又喝醉了,伤了哪位乌桓勇士,绝非有意为之。等他回来,我一定严惩他,为大王的部下出气。”

蹋顿明白了,哑然失笑。“府君有心了。你们虽不同姓,却比一母同胞的兄弟更加亲近,着实令人羡慕。”

两人碰了一下酒碗,一饮而尽。

借着酒意,刘备和蹋顿闲聊起来,迅速拉近距离。

蹋顿放下酒碗,沉吟片刻。“有件事,我一直想问,只是不知如何开口。”

“大王请说。”

“袁使君身边的赵云,原来是府君的部下吗?”

刘备一怔,犹豫片刻,点头道:“是。”

“他为何成了袁使君的骑将?”蹋顿淡淡地说道:“我看他仪表堂堂,正义凛然,不像是那种为了富贵就能轻易变换阵营的人。”

刘备眼皮轻抬,瞅了蹋顿片刻。“大王误会了,他没有背叛我,是我要求他去服侍袁使君的。”

蹋顿一脸茫然。“为何?如此猛将,一般人求而不得,使君为何主动送人?”

刘备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,一直藏在心里,密不示人的委屈涌上心头。

他何尝愿意将赵云送给袁熙,他根本没有选择。

“人生事,十有八九不如意。其中原由,不足为外人道,大王就不必再问了。”

“惭愧,惭愧。”蹋顿笑笑,主动举起酒碗。“敬府君一碗。”不等刘备说话,他一饮而尽,随即又一声叹息,未语泪先流,拜服在地。“本以为与府君同病相怜,可以性命相托,却忘了初来乍到,只是个外人。府君,是蹋顿失言了,请恕罪。”

刘备伸手扶起蹋顿。“大王,是我失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