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别别,”林风赶紧抬手制止他,再让这丸子凑过来,他怕是要把早上吃的莲子羹都吐出来。他瞥了眼地上的粉末,又看了看铁蛋鼻尖那道灰黑色的水痕,突然觉得这馊味也没那么难闻了——至少,比那些规规矩矩炼出来的丹药,多了点烟火气。
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个玉瓶,瓶身是暖白色的,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,泛着层柔和的光。“哗啦”一声,他倒出颗丹药,丹药是淡青色的,散发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,瞬间压下了不少馊味。
“这是……”铁蛋的眼睛瞪得溜圆,直勾勾地盯着那丹药。
“用你的‘固本丹’残渣炼的,”林风把丹药丢给铁蛋,看着他慌忙接住,手指都在发颤,“我加了点清灵草和玉露,去了馊味,留了点你说的‘后劲’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治不了老寒腿,但能清瘟解毒,你拿去荷花池,兑水泼进去,能让那些鱼醒过来。”
铁蛋捧着丹药,指腹反复摩挲着丹药表面,突然抬头,眼眶有点红:“风哥,您……您没扔了我的残渣?”
“扔了多可惜,”林风拿起方灿灿带来的陶罐子,掀开布,舀了勺莲子羹,“毕竟是你蹲在丹炉边守了三天才炼出来的,就算是废丹,也带着你的灵力气呢。”
莲子羹的清甜混着淡淡的药香,意外地好喝。林风又舀了一勺,看向方灿灿:“灿灿,去把灶上的砂锅拿来,把这莲子羹热一热,加点冰糖。”再看向欧阳靖:“靖儿,把灵鸭放了,它既然能飞,就让它在院子里多飞会儿,回头我教你炼‘轻身丹’,比铁蛋这野法子靠谱。”
最后他看向铁蛋,努了努嘴:“还愣着干啥?拿着丹药去救你的鱼,晚了那些红锦鲤真要‘醉’死了。对了——”林风指了指他的鼻尖,“先去井边洗把脸,再把药碾子收拾干净,回来我教你怎么提纯药渣,省得下次炼出的丹药,连燕子都绕着飞。”
铁蛋“哎”了一声,捧着丹药就往外跑,跑到门口又停住,回头挠了挠头,傻笑道:“风哥,等我救醒了鱼,回来给您捶腿!保证比灵鸭踩背舒服!”
“滚去干活!”林风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莲子壳,铁蛋却像得了圣旨似的,乐呵呵地跑了,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响得老远。
方灿灿已经把砂锅架在了丹房角落的小灶上,正往灶里添柴,火光映得她的脸颊红扑扑的。“师父,您真要教铁蛋师叔提纯药渣啊?”她笑着问,“上次他把您的灵犀草当杂草拔了,您还说再也不教他炼药了呢。”
“那不一样,”林风看着药碾子旁散落的灰绿色粉末,“这小子虽然野路子多,心肠却纯得很。他炼药是笨了点,但那份想帮人的心思,比那些精致却冰冷的丹药可贵多了。”
欧阳靖刚把灵鸭放了,这会儿正扒着门框看铁蛋的背影,闻言回头道:“师父说得是!刚才铁蛋师叔跑过去的时候,特意绕去了废料坑,把昨天扔的药渣全捡回来了,说要拿来给您当‘研究材料’呢。”
林风心里一动。他其实早就发现了,铁蛋这几天总往废料坑跑,每次回来都揣着些炼废的丹药残渣,洗干净了晒干,分类装在不同的布包里,上面还歪歪扭扭写着“固本丹渣”“清心散渣”。他当时没说破,没想到这小子是想变着法地帮他——知道他常年受“老寒腿”的苦,就琢磨着用这些残渣炼药,哪怕被嘲笑馊味重,也非要试出点效果来。
“这傻小子。”林风低声笑了笑,拿起颗莲子剥着,指尖的莲子突然变得格外清甜。
灶上的莲子羹开始冒热气,清甜的香味弥漫开来,和残留的馊味交织在一起,竟成了种让人安心的味道。檐下的燕子不知何时飞了回来,落在窗台上,歪着头往里瞅,大概是闻着了莲子羹的香,也或许是看惯了这丹房里的热闹,不再怕那点馊味了。
林风看着窗台上的燕子,又看了看灶边添柴的方灿灿,门框边探头探脑的欧阳靖,还有远处池塘边那个正笨拙地往水里撒丹药的身影,突然觉得,这丹房里的馊味,其实也挺招人喜欢的。至少,它让这丹房不再只是个冷冰冰炼药的地方,而成了个有争吵、有期待、有烟火气的家。
他拿起青瓷碗,把刚剥好的莲子倒进去,打算等铁蛋回来,让他也尝尝——这莲子是今早从荷花池摘的,没沾馊味,甜得很。至于铁蛋那碗“暖身丹”,林风决定晚上偷偷拿去喂灵鸭,说不定真能驯出只会飞的鸭子,那可比“固本丹”有趣多了。
阳光透过窗棂,照在满地的灰绿色粉末上,粉末里混着的药渣碎屑,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光,像撒了把星星。林风靠在丹炉边,听着灶上莲子羹“咕嘟”的冒泡声,嘴角忍不住往上扬——看来今天的丹房,又要热闹一阵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