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婉儿将平板电脑随意放在书桌上，动作自然地解开家居服外套的扣子，边说边走向卧室自带的浴室。
“刚才在实验室沾了点试剂的味道，我先冲一下，很快。你自己倒水喝，随便坐。”
她的态度太过自然，仿佛这只是姐弟间寻常的相处，没有丝毫暧昧或拘谨。
乔松林也确实从未对她产生过男女方面的想法，从认识她开始，就对她的感知从没有在男女性别上进行过区分。
他依言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坐下，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淅沥水声，却丝毫不影响他心神却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思绪里。
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映出朦胧的身影，苏婉儿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，清晰地落入他耳中：“还在纠结文雅的事？觉得她和你……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？”
乔松林猛地一怔，苦笑道：“婉儿姐，你真是……什么都瞒不过你。”
“碰一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，想瞒也瞒不住啊。”苏婉儿的声音带着点调侃，旋即转为认真，“因为欧阳觅？还是因为……你觉得她无法理解你现在的那些‘事’？”
乔松林沉默了片刻，水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背景音。
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，终于开口，声音有些发涩：“都有。文雅她……很纯粹，也很要强。我不想骗她，可有些事，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，她怎么可能接受？何况还不止一个欧阳觅……”
他说得含蓄，但意思明确。
梦境力量、重生秘辛、灵珠修炼、乃至欧阳觅的炉鼎体质和艾丽的凤凰涅盘……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范畴。
他无法想象，该如何向宋文雅解释，才能不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怪物，或者是个沉迷女色、用荒谬借口掩饰的骗子。
苏婉儿却把话题转向了别的，似乎单纯的只是为了打发洗澡这段时间的无聊。
乔松林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。
甚至，乔松林自己都没察觉，不知不觉中他的话题和思路就被苏婉儿带偏，没有再继续纠结了。
几分钟后，浴室水声停了，苏婉儿的声音也暂时停下。
片刻后，门被推开。
苏婉儿裹着一条宽大的浴巾走了出来，赤着脚，湿润的长发披散在肩头，肌肤因热气蒸腾泛着健康的粉红。
她就这样自然地走到乔松林面前的床边坐下，拿起另一条毛巾擦拭着头发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。
没有丝毫扭捏，仿佛只是夏日里在家冲凉后般的寻常。
乔松林看到这个状况，忽然想起刚才在宋文雅房间，为了让她休息，又看到她头发还湿润，意念一动，灵气喷发，瞬间将她发丝的湿气吸走烘干。
“婉儿姐，背过去。”
苏婉儿擦拭头发的手停了一下，还是依言转过身，背对着乔松林。
原来浴巾的后面是全敞开的，只是遮挡住了前面。
线条明朗的后背一直到跪坐的臀部。
然而，乔松林连目光都没有停留。
而是站起身，走到苏婉儿身后，两只手看起来就像是把她脖子后的头发整理了一下。
然而，当他放下手的时候，苏婉儿湿漉漉的头发居然全都干了！
“嗯！”苏婉儿察觉到这个变化，回转身来盘膝坐着看向乔松林，“这技术牛啊！”
“小把戏而已！”乔松林顺势又坐了回去。
“看着姐姐，有感觉吗？”回过身来的苏婉儿忽然看着乔松林问道，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。
乔松林猝不及防，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她光滑的肩颈和锁骨，脸上一热，尴尬地别开眼，干咳两声：“婉儿姐……你说什么呢！”
“回答我。”苏婉儿的语气依旧平静。
乔松林无奈，转回视线，努力将目光聚焦在她脸上，坦诚道：“任何正常男人看到这种场面，都会有原始的冲动。但这和对一个人的感情是两回事。我说的是实话，你不要生气！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苏婉儿停下擦头发的动作，眼神清亮，“冲动是本能，但选择尊重和坦诚，才是感情。”
“文雅要的，不是被你保护在象牙塔里，替你承担什么。”
她微微前倾身体，浴巾的领口随之松了些许，但她毫不在意，目光灼灼地看着乔松林。
“她是个聪明的成年人，有判断力，也有选择权。你所谓的‘为她好’的隐瞒，本质上是一种不信任，也是对你们关系的不尊重。”
“可是‘双修’这种事……”
“那就告诉她什么是‘双修’！”苏婉儿打断他，语气斩钉截铁，“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事，而是欧阳觅特殊体质与你修炼之间互惠互利、甚至关乎性命的一种必要过程。用她能理解的方式，坦白地、真诚地去说。”
“艾丽的情况也一样。她们的出现和存在，并非你主观意愿的猎艳，而是种种机缘巧合甚至救命之下的结果。把这些前因后果，摊开了，揉碎了，告诉她。”
“然后，把选择权交给她自己。是尝试理解并接受你的全部，包括你无法改变的现状和羁绊；还是无法承受，选择离开——这应该由她来决定，而不是你自作主张地替她做决定，甚至用‘隐瞒’来维持一段看似完美实则脆弱的感情。”
苏婉儿的话语如同冰锥，犀利地刺破了乔松林心中的迷雾和侥幸。
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赤诚相待、却心无杂念，只为他剖析症结的“姐姐”，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有豁然开朗，也有更深的忐忑。
坦诚之后，若是文雅选择离开呢？
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去想那个答案。
苏婉儿仿佛又看穿了他的心思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松林，害怕失去是正常的。但一段真正稳固的关系，必须建立在绝对的坦诚之上。否则，猜疑和隔阂就像蛀虫，迟早会啃噬掉一切。”
“何况，”她顿了顿，语气柔和下来，“文雅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和聪明。给她一个了解全部真相、自己做出选择的机会。这才是对她，也是对你们感情最大的尊重。”
房间内安静下来，只有窗外细微的风声。
乔松林深吸一口气，再缓缓吐出，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一种坚定的光芒所取代。
他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了。
“谢谢你，婉儿姐。”他站起身，由衷地说道。
苏婉儿微微一笑，重新裹紧了浴巾：“去吧。记住，真诚永远是必杀技。”
乔松林点点头，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。
看着他离去的背影，苏婉儿眼中的笑意慢慢沉淀下来，化作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。
她低头看了看自己，无奈地摇摇头，轻声自语：“这知心大姐当得……可真够拼的。”
幸好，乔松林的心正。
她也信他，怎么一个热心帮助他人，不求任何回报的男人，不会又什么令人龌龊坦言的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