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,”朱慈烺语气微顿,目光深邃,“命吴三桂,将其子吴应熊及一并家眷送往京城居养,以彰殊荣。”
前三条,尽显宽宏与信任;最后一句,却是不动声色的以质之策。表面入京居养,实则为羁縻。既保全吴三桂颜面,又牢牢扣住其命脉,使其不敢再生异志。
史可法等人闻言,互相对视,心中了然:陛下布局缜密,恩威并施,既开生路,又留后手,可谓滴水不漏。遂不再强谏。
“李定国。”朱慈烺再点其名。
“臣在!”
“你部镇北军,即日前出至山海关以西五十里扎营,与关宁军形成犄角之势,互为声援。若多铎胆敢来犯,你二人须合力击之!”
“臣,领旨!”
“另,”朱慈烺转身指向辽东舆图,“辽东苦寒,我军不宜于冬季发动大规模陆攻。然海上封锁,绝不可松懈!传旨郑森:封锁线须进一步收紧,尤需严控朝鲜边境海域,断绝清虏借道输粮之可能。告诉他——吴三桂已反正,他肩上的担子,可以更灵活些了。”
一道道旨意如雷霆落地,一套针对山海关变局的完整策略迅速成型:接纳其降,利用其力,控制其心。将这股曾动摇国本的力量,彻底纳入大明北伐辽东的战争机器之中。
退朝后,朱慈烺独留李定国与史可法于偏殿。
“对吴三桂,要用,但不可不防。”他低声叮嘱,目光如刀,“李卿在前线,需时刻掌握其军调动向;史先生在内,对其一切请功、请饷、请赏之奏报,务必详加核查。此人反复无常,其心难测,绝不可付以绝对信任。”
“臣等明白!”二人肃然应诺。
朱慈烺缓步至巨幅辽东舆图前,指尖自山海关起,缓缓北移,掠过锦州、广宁,最终重重落在沈阳。
“山海关一下,辽东门户洞开。”他声音低沉,却蕴含雷霆之力,“接下来,便是如何瓮中捉鳖了。”
窗外,朔风呼啸,紫禁城雪落无声。而武英殿内,一场无声的围猎,已然拉开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