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慈烺将两份军报并排铺开,突然大笑。他蘸朱砂在沙盘的渤海与通州画出血线,对史可法道:史卿看这盘棋!郑森破旅顺,断了清军海路;李定国乱通州,截了陆路咽喉。多铎就是条困龙,朕要他死在自己的龙椅上!
史可法颤声问:陛下欲何时北伐?
此时!朱慈烺抓起秦良玉的银枪,枪尖挑落沙盘上北京城的黄旗,传旨三军:三月十五,朕御驾亲征。此战不取北京,朕不返南京!
未时三刻,范·德·桑德在会同馆抖如筛糠。
朱慈烺将巴哈纳的佩刀插在他面前的橡木桌上:贵国商船在旅顺为清军运炮,这笔账怎么算?
陛下明鉴!荷兰使节扑通跪倒,那是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总督私令,非荷兰国本意!他捧出羊皮卷,臣愿献清军北京布防图,另加三百名火枪手助战!
朱慈烺拔起佩刀,刀尖挑开羊皮卷。图上紫禁城标注着鳌拜死士三百,藏火药于太庙梁柱。他忽然用刀背拍向范·德·桑德肩膀:告诉贵国总督——下月十五,朕在紫禁城太和殿设宴。若他带着吕宋舰队来贺,朕许荷兰在天津开三座商行。
刀尖在烛火中一转,映亮皇帝眼中寒光:若他带西班牙人来......锵地劈入桌缝,朕让渤海的鱼,尽数改吃红毛肉!
三更天,朱慈烺独登南京城墙。
长江春汛浩荡,月光下千帆竞发。何腾蛟的湖广军船队挂满白灯笼——每盏灯下系着阵亡将士的名牌;郑森的靖海舰队铁甲映月,蒸汽嘶鸣如龙吟;李定国的密使乘快舟北上,船底暗格藏着新铸的弘光通宝。
韩赞周捧着铜盆趋近:陛下,该祭旗了。
盆中清水映着北斗。朱慈烺将巴哈纳的佩刀、阿宝的铁片、秦良玉的半截枪缨投入水中。三件器物沉底时,水面倒映出三路大军的动向:
东路:郑森舰队已泊天津外海,炮口直指大沽口;
西路:何腾蛟残部与新军会师,济南城头龙旗猎猎;
中路:李定国死士藏身漕船,混入北京护城河......
陛下!了望哨嘶喊,北斗第七星亮了!
紫微垣中,破军星骤然炽亮。朱慈烺解下腰间玉玺,重重按在黄绫圣旨上:
奉天承运皇帝诏曰:
王师北指,胡尘尽扫。
三月十五,朕与将士同饮太庙酒!
玉玺印泥在月光下如血。他挥剑斩断披风,锦缎随春汛北去。江涛轰鸣中,千里外的渤海、运河、泰山......同时燃起冲天烽火。
龙旗所向,山河重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