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咆哮而至、足以摧山断岳的暗黄洪流，在撞上这股无形力场的瞬间，竟如同撞上了一堵亘古永存的叹息之壁，前冲之势戛然而止！狂暴的能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强行按住，徒劳地翻滚、嘶鸣，却无法再前进分毫，最终在力场边缘缓缓消散、平复。
天地间，只剩下汲灵井口还在微弱地喷吐着混乱气息，以及那回荡在洼地中的、沉闷的地脉余音。
陆明站在原地，微微喘息，看着身前那被轻易抚平的毁灭性能量，再看向前方负手而立、衣袍在能量余波中猎猎作响却岿然不动的吴涯，心中震撼莫名。
这就是高阶修士的力量？这就是阵法大师的底蕴？言出法随，力场自生！在他眼中如同天灾般的能量洪流，在老师面前，竟如此不堪一击？
吴涯缓缓转过身，看向陆明，脸上看不出喜怒，只是淡淡问道：“看到了什么？”
陆明压下心中的波澜，仔细回味着刚才那惊险一刻捕捉到的信息，沉声回答：“回老师，弟子看到那能量洪流内部并非完全混沌，存在几条相对清晰的属性脉络，彼此冲突制衡。或许……其狂暴的根源，并非单一属性的强大，而是内部多种极致属性无法融合导致的失衡与崩溃。”
他没有描述自己阵法最后悲壮的挣扎，也没有提及后怕，而是直接说出了最关键的技术观察。这是他一贯的风格，聚焦于问题本身。
吴涯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欣赏，微微颔首：“观察得还算仔细。不错，这口废井连接的地脉分支，核心问题便是‘五行逆乱’，相克远大于相生，几种极致的地脉灵气彼此征伐，却又因地理格局被强行束缚在一处，不得宣泄，故而表现出极度的狂暴与不稳定。历代先贤想尽办法试图疏导或平衡，皆因无法同时应对数种极致属性的瞬间反噬而失败。”
他走到井口附近，看着那仍在逸散混乱灵气的裂缝，道：“你那个‘自适应平衡’的思路，若只是应对单一或少数几种属性的缓慢变化，或许有效。但面对这种瞬间爆发的、多种极致属性的逆乱冲击，以你目前的造诣和所能调动的资源，无异于螳臂当车。”
“弟子明白。”陆明点头，这次实地测试，让他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目前能力的边界，以及那“自适应平衡”理念在真正极端环境下的局限性。这比在百炼堂成功一百次带来的收获更大。
“不过……”吴涯话锋一转，再次看向陆明，目光深邃，“你能在阵法彻底崩溃前，捕捉到其内部能量脉络的些许痕迹，这份感知力，倒是出乎老夫的预料。看来，你的神识天赋，比老夫之前判断的还要强上一些。”
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斟酌词语，最终说道：“这次考验，你勉强算通过了。至少证明，你的思路在特定环境下，并非全无价值。而且，能在绝境中保持观察和分析，这份心性，也算难得。”
他袖袍一拂，转身向林外走去：“回去吧。修复‘小五行轮转阵’的任务就此结束。给你三天时间，将此次布阵、崩溃以及最后观察到的所有细节，整理成心得玉简，交给老夫。”
“是，老师。”陆明应道，最后看了一眼那如同凶兽巨口般的汲灵井，快步跟上了吴涯的步伐。
回程的路上，陆明沉默不语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阵法崩溃前捕捉到的“能量脉络”景象，以及吴涯那言出法随、抚平地脉咆哮的震撼一幕。
他知道，前路漫漫。自适应平衡的理念或许方向正确，但需要更坚实的基础、更强大的力量、以及对能量本质更深刻的洞见来支撑。
而今天亲眼所见的强者之力，也让他对这片玄荒世界的浩瀚与危险，有了更直观的认识。
变强的渴望，在心中愈发炽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