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前最后一次，也是最具风向标意义的全市第三次模拟考试，在一种混合着终极检验和最后调整的复杂心态中到来。如果说之前的考试是练兵，那么这一次，几乎就是高考的预演，从考场布置、考试流程到试卷难度，都最大限度地模拟真实高考。
空气里的紧张已经不再是流动的暗涌，而是凝固成了实质，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倒计时牌上的个位数像血红的烙印，提醒着最终审判日的临近。
米小圈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烤，既期盼着这最后一次检验，又恐惧着可能出现的任何闪失。他反复检查着透明文件袋里的准考证、身份证、几只同样牌子的黑色签字笔、2b铅笔、橡皮……仿佛只有通过这些机械的动作，才能缓解内心的焦灼。他看向身旁的李黎，她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，只是整理文具的动作比平时更加缓慢和细致，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。
“最后一次了。”米小圈低声说，不知是在对李黎说，还是对自己说。
“嗯。”李黎应了一声，抬起眼，目光与他相遇，那里面的坚定像磐石一样，无形中也给了米小圈一些力量，“当平时练习就好。”
话虽如此，但当真坐在按照高考标准布置的教室里，听着广播里播放的、与高考完全一致的指令时，那种身临其境的压迫感还是让米小圈的心脏漏跳了几拍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回想和李黎一起制定的考试策略：稳住中低档题，力拼高档题，合理分配时间，绝不留白。
笔尖落下，世界便只剩下眼前的试卷和耳畔的计时。这一次，米小圈感觉自己进入状态比以往任何一次考试都要快。那些反复锤炼的知识点，那些用双色笔记法深刻剖析过的错题类型，此刻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，在他脑海中清晰列队，听候调遣。他甚至能在某些题目上，清晰地回忆起和李黎讨论时，她提出的某个精妙思路或者他自己总结的某个快速解法。
李黎那边，依旧是稳定得令人安心。翻动试卷的声音，书写的声音，都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节奏。
两天考试，如同经历了一场精神与意志的马拉松。当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，米小圈放下笔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，但精神却有一种奇异的亢奋。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立刻对答案或者大声议论，只是静静地坐在位置上，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，心里空落落的，又沉甸甸的。
等待成绩的几天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。该复习的早已复习完毕，该掌握的也已掌握，现在只剩下等待命运的宣判。
成绩是在一个下午的自习课上公布的。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走进来时，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解读的复杂表情，有关切，有期待，也有一丝如释重负。
他没有立刻念成绩，而是环视了一圈底下这群陪伴了三年的学生，缓缓开口：“这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模考，成绩很有参考价值。希望大家无论结果如何，都能保持平稳心态，做好最后的调整。”
教室里鸦雀无声。
接着，他开始从高到低宣读成绩和全市排名。每一个名字念出，都伴随着一阵细微的骚动或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米小圈紧紧攥着拳头，掌心全是汗。他听着前面同学的成绩，心里默默计算着。当念到李黎的名字时，班主任的声音顿了一下，带着明显的赞许：“李黎，总分685，全市排名第95名！”
全市前一百！
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。这个成绩，冲击顶尖名校的希望非常大！米小圈猛地转头看向李黎，她依旧平静地坐着，但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，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亮光。她离她的清华梦想，又近了一大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