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周身缭绕的寒鸦神侍力量忽然褪去,如同泡沫般破碎消散,那双金睛也恢复了原本该有的模样,充满了疲惫与黯淡,手中骨杖之上的裂纹更加密集了许多,仿佛随时都会化为齑粉。
茶布托在长生天的光辉中几乎拥有天仙一般的法力,但却只能在长生天神国之中施展,即便付出极大的代价降临人间,也势必不能久存,故此这一丝神力终于还是耗尽了!
而路宁同样也到了强弩之末,三千棒槌鱼的妖力几乎被抽干,水镜秘阵光芒暗淡,玉素仙衣清辉微弱,体内经脉因过度承载力量而痛苦不堪,五脏六腑移位。
但他终究是凭借顽强的意志、玄妙的功法以及临战突破的领悟,硬生生扛过了寒鸦神侍神力降临最恐怖的阶段。
眼见帖穆勒神力消散,气息骤降,路宁心知胜负在此一举,强提最后一口真气,将识海紫白太极中残余的所有力量尽数灌注于冷月剑丸。
这枚新近炼就的剑丸骤然间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低鸣,剑光收敛,复归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皎洁月光,如流星经天,直刺帖穆勒胸前空门!
这一剑不是剑意,却是路宁这十年来精研剑术,在剑气雷音道路上的探索之得,因此这一剑快得超乎想象,快得超越了玄都二十四式、白猿剑诀、日月剑诀等仙家招数的本身,甚至超越路宁当前的境界,不论技巧,单纯就只有一个快字而已。
帖穆勒此时体内贼去楼空,力量如退潮般散去,眼睁睁看着剑光袭来,却已无力闪避或格挡。
他手中几近碎裂的骨杖刚刚下意识的抬起半尺,路宁剑丸凝聚的剑光已然及体。
就在这一刹那,路宁真气微抖,这快得甚至超越了帖穆勒思维的一剑由刺化掠,轻轻一触即收,那股足以洞金裂石的凌厉剑气含而不发,只是轻轻拂过了帖穆勒的衣襟。
“嗤啦”一声轻响,帖穆勒胸前的萨满袍服被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,露出
剑光敛去,冷月剑丸飞回路宁身边,绕体盘旋,光华亦显黯淡。
路宁身形摇摇欲坠,踉跄了一下才稳住,面色苍白如纸,双手扶膝大口喘息着,汗出如浆,目光却依旧清澈,径直看向帖穆勒。
帖穆勒怔怔地看着胸前破裂的衣襟,又抬头看向几乎脱力却眼神明亮的路宁,脸上神色一阵变幻,最终化为一声喟然长叹。
他散去已然无用的法术,强撑着虚弱的身体,对着路宁深深一揖,声音沙哑却诚恳,“你很好,很好,此番较量,是我输了,而且输得心服口服。”
随后他直起身子,目光复杂地环视这死寂的阴土,苦笑道:“若是在阳间人世两国大战之时,你肯如此时一般豁尽全力,只怕我早已经是个死人了……”
“你不仅法力高深,根基之扎实,临战应变之能也都远超我的预料,更难得的是你竟还能在最后关头收手,这份胸襟气度,我帖穆勒愧不能及。”
路宁趁着帖穆勒说话的间隙调息片刻,已然略恢复些气力,当下摇头道:“道友谬赞了,贫道亦是侥幸,若非道友先前为封印裂缝损耗过巨,伤势过重,败的恐怕就是我了。”
“况且,此战意在了却因果,非为取人性命,我自然不会狠下杀手。”
帖穆勒闻言,不禁反问道:“我帮着北蛮人杀了不少大梁人,入侵你们的国土,你也是大梁人,为什么会这样接连放过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