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王杜言守目光微亮,“杨云帆?近年来听说你扫荡天下邪教,剑下几无对手,得了个‘白阳横天’的雅号,甚至有人说你已经晋入陆地神仙之境,果然是英雄出少年。”
杨云帆连道惭愧,楚王也精于武道,对他这等大梁最杰出的后起俊秀自是十分喜爱,有意和其寒暄了两句,方才转头打量着书肆,叹道:“还是清宁真人这里平和清静,难怪一住就是十年。”
路宁淡然笑道:“王爷说笑了,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,比不得楚王殿下为国操劳……对了,二位殿下今日前来,想必不是专程来贫道这里喝茶的吧?”
楚王与齐王对视一眼,各自叹息一声,齐王多年来早已不理政事、只顾悠游林下,今日居然都面露凝重之色,可见所遇之事非小。
不过他们并未直接就开口说事,而是分宾主坐定,由黄公焞奉上新茶,饮过一巡之后,楚王方才敛容道:“实不相瞒,今日冒然上门打扰真人清修,实乃是因我大梁北疆生变。”
路宁眉峰微蹙,“贫道隐居市井,于朝堂之事所知甚少,不过近日确实听说有不少北地货物告急,想来边关不算宁靖。”
“何止不宁靖啊,月前北蛮部落大军突然叩边,连破昆州边境数道防线,后来竟然连三关之首的锁池关都破了,边军告急文书一日三至,十万火急。”
说到此处,楚王自袖中取出一卷黄绫,“陛下圣旨在此,特封本王为破蛮大将军,即日赴边,总督北疆战事。”
这楚王杜言守,的确是大梁王朝的擎天玉柱、架海金梁,当年劫王教造反作乱,他便被封为剿逆大将军,如今北疆有变,他又要前去平灭北蛮,当真是劳苦功高。
路宁对这位楚王殿下,倒真有些敬佩,“楚王殿下又要辛苦了……不过大梁北方这些蛮人虽然每欲破关南下,但多年都不曾酿成什么大患,边关守军亦不在少数,何至危急至此?”
齐王杜言中接过话头道:“此番却是不同,边军急报,说是这次北方蛮军中出现了妖人,能呼风唤雨、布下迷雾,我军将士入阵即迷失方向,还有一人勇不可当,可力敌万军。”
“有此等妖人相助,北疆锁池关方才被一鼓而破,如今北蛮兵锋已然直指余下的阳关、铁项城等处,这才引得天子震怒,令二兄亲自挂帅北征。”
路宁听得眉头一扬,“居然有此等怪事?两军对战,乃是阳刚血气、杀伐军势最盛之地,竟有修行之辈敢直接插手其中,不怕军气反噬,业力缠身,乃至引来天劫吗?”
杨云帆也讶然道:“莫非是劫王教余孽流窜北疆,或者有什么邪神、左道之士胆大包天,居然逆天而行?”
要知道,正如一国天子都城之中有天子龙气禁绝修行之辈与妖鬼神只之流,两军阵中亦有类似之规,那万千兵马军士血气冲天、杀势冲天,等闲妖鬼左道之流遇之则退避三舍,根本不敢近前,就算是正经的道佛魔妖四家高人,若修为不到一定程度,也是遇军伍而远离,免得损了自家修行。
更别说在两军对战之时施展邪术妖法,杀伤无数人命,更是业莫大焉,一不小心便要法术逆冲,死于乱军之下,甚或直接引来刀兵、雷火之劫。
故此以修行之法擅自干预军伍,特别是国战之时,更是有大气运下降,比天子龙气更加压制修行之辈,便是元神之尊,也不愿轻易触及。
也正是因为有此一节,路宁和杨云帆才会如此奇怪,盖因北疆传来的信息着实有些出乎常理。
楚王摇头道:“若依军中传讯,这几个妖人法术路数倒似是传说中极北大草原上的巫术……不过从北疆蛮人的部落到极北大草原之间,足足隔着十数万里之遥,虽都是域外蛮族,却也甚少往来。”
“这等动辄十万里之外的事儿,本王也只是听古老相传,说是彼处亦有能人异士,巫术诡异,却不曾真个见识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