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不见两个童子,路宁见他们为了护持楚王与沁阳公主,一身伤势着实不轻,气息萎靡,显然先前出力极多,苦战良久,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感慨与欣慰,颇有几分“吾家童子亦有成”的感觉。
“不错不错,你们两个果然长进了不少,老爷心中着实高兴。”
路宁微微一笑,夸奖了童子一句,转眼便又瞥见明福殿大殿之前宛如遗世独立一般的沁阳公主。
也不消人解释,聪慧如他者,心中瞬息间便从这位公主殿下如今所处的位置推算出了很多东西,比如她在太子谋反过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。
饶是路宁这几年来经历颇多,见识过许多人心鬼蜮,心性修为已然非同小可,此刻亦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,根本无法将当初刁蛮任性、鲜活明艳的沁阳与如今冰冷彻骨、浑身上下似乎不带一丝感情的公主联系到一起。
先前几乎是出于本能与道义,下意识地出手救下此女。但如今洞悉了其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与算计,路宁却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沁阳公主,一时间,似乎有千言万语涌到了他的嘴边,最后却只能化作微微一声叹息,“想不到,想不到啊,人心之复杂、虚伪、叵测……怎能一至于此?”
就在路宁因沁阳公主之事而心湖微澜、颇感惆怅的时候,朱子玄真人和始悲大师的遁光亦自赶来,刚好拦住了正要逃走的证会、范蝉衣。
这两个家伙得了教主之命,本来扯着太子就要走,奈何杜予初此刻心丧若死,又存了必见天子一面、必杀沁阳公主的执念,抵死不肯就范,拼命挣扎,以至于就这么片刻的耽搁,路宁、朱子玄、始悲便已先后赶来,将他们逃跑的路线彻底堵死。
朱子玄真人和始悲大师虽不认得太子,但只看服饰气度也能猜出眼前之人是谁,于是一左一右堵在了承天殿外的半空中,目光冷冷地盯住了这企图逃走的三人。
“净妙世尊,太子殿下,事到如今,您不如束手就擒,向天子陛下诚心认罪,或可有活命之机。”
始悲大师双手合十,声音平静,“如今天京内外无数人的性命,尽由您一言而决,您又何苦多造无谓杀孽,徒增己身罪业呢?”
朱子玄却不似和尚那般天真,谋反大罪岂是一句认错就能解决的?杜予初的命运,从他谋反失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更改了。
因而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将手中那柄长剑一横,剑身清光流转,牢牢拦住三人逃走的所有可能路径,同时大部分心神依旧紧紧锁定着不远处那最为危险的供养和尚,防备这魔头巨擘狗急跳墙,暴起发难,却是一言也不肯多发。
杜予初看着堵在门口的两位僧道高人,又看了看身边面露惨色的证会、范蝉衣,知道自己再无退路,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关。
他缓缓捡起地上的佩剑,却已经像是耗尽了全部的气力,艰难无比的抬头望着明福殿,喃喃道:“父皇……你终究还是不肯见我一面……”
供养见势不妙,心中暗忖:“也罢,如今有这几人拦着,想带太子走是千难万难了,不如弃了他,自己逃出去再说!”
这魔头向衍晦道人学过魔门血光遁法,逃遁之法妙绝世间,可他刚动念要催动遁光,路宁已然提前欺身而上,他这次却是换用了流水剑意、绵绵不绝,死死缠住了供养,令其完全无法分心去运用遁法。
要知道路宁两次遇到衍晦,一次对上供养,都被他们用血光遁法逃走,连吃了几次亏,今日焉能不防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