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清宁道人,什么提箓院主,没听说过,你这模样扭扭捏捏,气息也奇特得紧,到底是人是妖?”
赤鲤精声若洪钟,一双铜铃大眼瞪得滚圆,满是困惑。
他修行数百年,在这浊河水军之中颇见过些世面,却从未遇见过如此外貌古怪、气质也古怪,令鱼捉摸不透的人物。
青鲤精脑筋更加不够用,不过他比赤鲤精略勤快些,往前走了几步,凑近了些一看,顿时认出了路宁腰上的避水玉,突然一拍大腿道:“俺知道了,你莫不是龙君大人派来的?不然怎么有避水玉,还能让鲶胖子当坐骑?”
这俩妖怪乃是浊河龙宫中出了名的夯货,心思单纯,直来直去,不过他们认出了避水玉乃是龙宫宝物,又见鲶先锋老老实实趴在这小道士身后,便先入为主,压根没将路宁往敌人身上想。
毕竟,若非龙君信重之人,岂能得赐避水玉,又岂能降服那奸猾的鲶鱼精?
于是乎赤鲤精也卸下了防备,将那柄寒光闪闪的水纹大刀收回肩头,毫无戒心地走到路宁跟前,弯下庞大的腰身,仔细瞅了瞅那避水玉,点了点头道:“果然是避水玉,原来是龙君大人派来的贵客,只不过俺以前在浊河龙宫的时候,怎么从来没见过你?”
换了别人,说不定就借此哄骗这两个憨直的妖精,顺水推舟冒充龙宫使者,也好省去一番手脚。
不过路宁却不屑对他们两个说谎,他神色淡然,大大方方地一稽首,声音清越,穿透水波,“贫道并非龙宫之人,先前我便说是有事要来找你们敖真极殿下的,还请两位将军容贫道入内一见。”
“非龙宫之人?”
赤鲤精刚刚缓和的神色瞬间又绷紧了,眼睛瞪得比先前还大,将水纹大刀横在路宁面前,“那你骑鲶胖头、带避水玉,莫非都是偷的不成?”
青鲤精也举起铜锤,“对!要么是龙宫的人,要么是贼人,你到底是哪一种?”
路宁见这俩妖怪头脑不清、油盐不进,心中那点耐心也渐渐消磨殆尽。
他本不欲多生事端,奈何对方纠缠不休,当下也懒得再费唇舌解释,也懒得和他们多说,身形微侧,宛如游鱼般轻巧,便已避开了横在面前的刀锋,脚步一错,就欲从二妖中间的空隙穿过,径直往那巍峨的沧溟宫门闯去。
“好胆!竟敢硬闯!”
赤鲤精一见如此情形,勃然大怒,也不用大刀,直接便抬起大脚,狠狠往路宁身上踏了下去。
以此妖的庞大身躯和妖气修为,这一脚甚至超过了千斤之力,便是一块水下礁石挨上了,也要应声化为齑粉。
路宁见状心下明了,若不将这俩拦路蠢物制住,今日断难顺利见到正主。
不过因为他们修行不易,而且周身并无寻常水妖那股血腥戾气,可见素来不怎么杀生害命,路宁由此心生恻隐,不欲伤其性命,因此手下容情,当下不闪不避,只是笑眯眯地探出右手,一下托住了赤鲤精的大脚。
赤鲤精心中一声冷笑,心说:“你这个小小人儿,也不晓得俺的本事!”
于是他将毕生气力都运到了那只脚上,意图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人儿一脚碾得碎了,却万万想不到,任凭他如何使劲,那只大脚却怎么也踩不下去。
旁边的青鲤精素知同伴的力气,此时也不免张大了嘴,活脱脱便似是他那些落入渔夫之手、濒临死亡的鲤鱼同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