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宁立于剑光之上,目光灼灼地盯向那覆压而下的恐怖劫云,仔细体味着其中蕴含的、比当日清河上暴雨雷霆足足强横数十倍,充满了毁灭与新生交织的天地伟力,一时间竟有些如痴如醉。
至于白额侯渡劫成功与否,他倒是完全不去担心。
若是此妖渡劫若败,路宁便可省却不少功夫,只要这座洞府阵法不被天劫完全损毁,他便可以从容在阵中搜索,将可能残存的百姓、灾民等救出来。
若其侥幸成功……天劫之下,岂有完卵?纵能渡过,也必是元气大伤,实力百不存一。
普天之下,劫数临头之际而被人算计找上门来,不论渡劫与否,最终下场都是极为不妙的。
路宁当初受温真人考验,以大蜃所产幻梦之珠考验,便曾体验过这种事,当时他梦中法力高强之极,还不是在渡三次天劫时为人所算,最后落了个一身修为尽丧的下场?
故此就算白额侯真个天赋异禀,侥幸渡过了天劫,劫数之下也不可能有全盛时的本事。
路宁便是算定了此事,故此决心静观天劫之变,其后老天爷若真的放过此妖一次,自家也要仗着护身三宝与其周旋,未必没有机会斩杀这头初入妖丹之境的大妖,替世间饱受其荼毒的生灵讨还一些公道。
就算不敌,大不了逃走就是,凭了五阶飞剑的剑遁之速,再加上师门真传玉符,路宁自忖足可自保无虞,逃脱之后不论是求助悟真悟明,又或者传信紫玄山的同门,都足以碾压这头虎妖。
心中计议已定,路宁便安然立于剑光之上,全神贯注地观摩这天劫变化,体悟其中蕴含的天地法则。
他这边悠哉悠哉的参法悟道,那边白额侯的天劫却终于酝酿到了极致,墨云翻卷之中,一股浓烟首先激射出来,如同天河倒泻般激流直下,继而由黑转红,化为百十丈的烈焰,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,正落入那滔天血河之中。
“南方丙丁火,竟是雷火双劫!”路宁不由惊呼出声,“想不到虎妖的第一次天劫便如此厉害,这可比单纯的雷劫猛恶多了!”
虽然隔着老远,但路宁眼光如炬,早看出那些火焰并非单纯之火,而是雷霆与真火交融而生,任意一点火星,都比自己全力发出的纯阳有形雷厉害,便是自己日后也到了四境巅峰、半步金丹,全力催动的阴阳有无形雷罡能否有此等威势,都还在两可之间。
他隔着数百丈远旁观,都不禁为天劫威力所震撼,身处劫云正下方的白额侯更是叫苦不迭,若非有血河殿作为大阵枢纽,能调动整座洞府之力对抗天劫,光是这第一波雷火,就足以让他手忙脚乱,甚至受伤了。
“吼!”
虎妖疯狂咆哮着,将自己数百年积攒的磅礴妖气注入大阵之中,那滔天血河得到加持,顿时沸腾起来,河中竟跃出无数奇形怪状的血色生灵虚影,都是血河中原本繁衍生息的怪物之形,全凭妖气凝聚,黑红相间、有形无质,一个个前赴后继,用身体去抵御雷火之威。
这些虚假的血河怪物与雷火一触,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阵阵腥臭的血烟冲天而起,两股恐怖的力量互相砥砺消弭,不过片刻功夫,整个洞府之中便满是腥臭无比的血气,空气都变得粘稠而灼热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