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宁正色道:“贫道虽无大能,却也略通术法,保贵宅百病不侵、妖邪远遁,尚可为之……”
楚玉书不待路宁说完,脸色遽然阴沉下来,“哼,装神弄鬼,妖言惑众!管家,拿我帖子去县衙,就说这里有个妖道,炫耀妖法,说不定便是劫王教的妖人余孽,着他们速速派人锁拿了!”
路宁闻听此言不由得啼笑皆非,“楚老爷,贫道此乃是以良言相劝,怎见得就是妖人?”
“良言?”楚玉书嗤笑一声,“当年我楚家落难,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之时,怎得不见你们这群人出来搭救?如今却是上得门来大言不惭,说什么法术神通,不过是为了哄骗钱财罢了,焉能骗得过我?关门,休放此妖道入内!”
说罢,楚玉书便自拂袖而去,厚重的朱漆大门在路宁面前砰然紧闭,隔绝内外。
“这小子,性情怎变得这般乖张?”
望着楚府紧闭的朱漆大门,路宁无奈摇头,只得也自离去,于城中寻一僻静空宅栖身,一边修行,一边寻思该如何再劝一劝楚玉书。
第二日,他又思得了一个法子,遂寻个僻静处,念动真言,便将身一转,道袍化作绛红袈裟,本身则变化为一个白眉老僧,皱纹如古树年轮,身着污色中衣,布鞋沾泥,手持乌木念珠。
路宁改容易貌,缓步至楚府门前,合掌而立,口中默默诵经不止。
他本身便身怀不凡佛门法力,此时有意将法力微微透出,周身隐有宝光流转,早有家丁咋舌:“好个宝相庄严的大和尚!昨日那道士平平无奇,这位大师却气象不凡,便是本县宝林寺的方丈,怕也逊他三分。”
因有着昨日道人的例子,家丁们见状也不敢驱赶眼前这老僧,便任由其在门口默默诵经,路宁暗运狮子吼神通,将所诵经文一个字一个字送入院墙之内。
这诵经之声飘飘荡荡进了后宅,不偏不倚,刚好只落进楚家老夫人和楚玉书两人的耳中,旁人却是半点声音都不曾听见。
楚玉书正在书房之中闲坐,只是回忆昨日莫名而来的道人,心中总是有些烦躁不安,正作没理会处,耳中忽听得诵经之声不绝于耳。
“……阎浮众生,结恶习重,旋出旋入……是诸众生,脱获罪报,未久之间,又堕恶道……”
闻听诵经之声,楚玉书烦躁更甚,唤过管家来,劈头盖脸骂了一通。
管家莫名其妙,于是便问了阖家奴才,都没听到什么念经之声,只有护卫说门口来了个老和尚,双掌合十许久,嘴唇微动,也不知在做什么。
管家闻言便知异样,不敢有半点怠慢,连忙禀报楚玉书,这位楚大爷这才大惊失色,“昨日才来一个妖道,今日又遇到这般老僧,楚家当真流年不利。”
两人正自面面相觑,老夫人忽然派丫鬟来喊楚玉书,娘俩见面一说,才知道老夫人耳中亦是诵经声不绝于耳,但丫鬟使女之类全无所觉。
楚玉书便将门口老僧之事说出,老夫人闻言眼眶便红了,“儿啊,你这几年……哎,我前些时日又梦见你父亲在那边受苦,故此这几日一直神思不宁、昏昏沉沉。”
“如今你与为母都听得有人诵经,岂不是正应了此事?这位大师必定是来超度你那亡父的神僧,岂可拒之门外。”
楚玉书如今虽然性情与当年大异,乖戾凶横,但对母亲倒还一直恭敬孝顺,闻言便安慰了一通母亲,只说自己马上便派人去万年县中几处大丛林中请来高僧,必定要给亡父做一场大法事。
老夫人却只要见门口的和尚,无奈之下,楚玉书只能叫人把路宁请将进来,屏退了左右,只留了老夫人、自己与路宁所变老和尚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