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邹尽忠一听,以为路宁已经尽知内情,连忙跪下道:“确实是小的看管宝玺不利,以至于惊动天子,如今院主来了,小的这条命算是有救了,多谢院主慈悲,多谢院主慈悲!”
原来禁宫之中专有一座符台宫,乃是收藏、掌管天子九玺之处,天子九玺分别是受命玺、镇国玺、封国玺、赐地玺、宣武玺、抚臣玺、天子玺、景命玺、德钟玺,乃是一朝一国执政的权柄象征。
故而此处宫苑的总管有个别称叫做符台令,在皇宫内院的诸多总管太监之中,也算得上上之职。
路宁先前还未曾理会得到底何处妖魔搅闹,如今瞧见是符台宫出事,又见居然惊动了天子与齐王,便知这妖邪之事十九与天子九玺脱不开干系,大胆一猜,想不到果然如此。
齐王见路宁猜着了,也只得苦笑道:“院主神通,只是此地不是说话所在,还请入符台宫,我让邹总管细细说来。”
三人一同入了宫苑之内,只见此地空无一人,显然是出了事之后都被打发走了。
路宁先用法眼四下观之,却未曾见得什么妖气,只有皇权煌煌之气灌注其内,不免心中又是一动。
他心中大约已经猜出了些眉目,却不曾说破,而是让邹总管将所谓妖邪之事细细说来。
这太监便将先前自己发现之事一一道出,原来一月之前,邹总管手下人便发现那存放九玺的印匣之上偶有朱砂痕迹。
要知道天子九玺均是以朱砂为印泥,印匣上偶有朱砂痕迹再正常不过,邹总管因此也就不当一回事,只是让手下人清理干净也就罢了。
谁想到几日之后莫名出现的朱砂痕迹越来越多,渐渐泼洒得四处都是,夜间符台宫中更有诸多异动怪响发出,许多宫人内侍甚至说看见存放九玺的大殿夜间有黑影纵跳飞腾。
到了后来,九玺印匣每夜都会莫名被什么东西打开,匣中九尊玉玺都被翻得东倒西歪,脱出印匣之外,朱砂痕迹布满玺身,猛一看去简直就像是九玺皆被鲜血浸泡过一样,十分瘆人。
那邹总管日日见这景象,早被唬得魂不附体。
要知他专司九玺,任何一枚玉玺出了问题他的项上人头都要不保,更何况如今九玺印匣夜夜都会被打开翻倒?若不是九玺本身无恙,邹总管简直都准备自戮谢罪了。
总算他脑子不曾糊涂,没有遮掩也不敢隐瞒,甚至都顾不得害怕,连滚带爬地将这事原原本本禀报了天子。
天子闻听九玺异状,顿时勃然大怒,本欲处置了看管不力的邹总管,总算他盛怒之下,到底觉得此事有些古怪,此事若是人力为之,怎会不拿走玉玺,而是只翻开印匣、打翻了玉玺、把朱砂弄得四处皆是?
因为有此一节,故此天子勉强留了邹总管一条性命,命大内侍卫与邹总管无论用什么手段,务必要查明九玺异变真相,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或妖鬼之类作乱宫廷、妄动国家神器。
符台宫中那些宫人内侍也只是寻常人,听见看见异动早就逃之夭夭了,故此找不出异变缘由。
此番天子有旨,大内侍卫中也有武道能手,连同着舍生忘死的邹总管,当夜便封锁了整个符台宫,借了千里镜、万里烛等应用之物,胆战心惊地潜伏在大殿外等候,足足守候了一夜,这才发现了一些端倪。
原来夜间哪里是什么人或者怪物作乱,却是那天子九玺之一的景命玺不知因何生出了变化,自己顶翻了印匣,仿佛有手有脚一般在九玺之中纵跳飞跃。
它不但弄倒那些装着印玺的匣子,吞吸其中存放的朱砂,之后更是仿佛饮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,碰倒其余八玺,发出种种怪响,并将朱砂残渣吐得到处皆是,直到天色渐明雄鸡高唱之时,方才飞回自己原本的印匣里。
得见这么个诡异真相,邹总管与负责此事的大内侍卫根本不敢再查,天一亮便禀报了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