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七章：无招胜有·向死而生
冷枫的身影如青烟般落在孙悟空所在的楼顶，目光瞬间扫过全场：孙悟空胸口插着那柄金光黯淡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弑神长枪，气息“微弱”地靠坐在断墙边；而对面的玄天极，身着烈阳华贵战甲，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轻蔑。
孙悟空的私人暗通讯再次在冷枫脑海中响起，带着一丝“虚弱”的叮嘱：“小子，听着……如果打得过的话，别下死手，重伤就行，让他失去战斗力。这厮的生死，交给蕾娜来决断，更合适。万一……万一你打不过，别硬撑，俺老孙缓过这口气就出手。”
“明白，猴哥。” 冷枫心中了然，这是孙悟空在给他创造机会，也是在权衡大局。他平静地回应，目光已然锁定玄天极。
玄天极上下打量着冷枫，感受到他体内虽然精纯但明显在之前战斗中消耗巨大的暗能量波动，不由得嗤笑出声：“就凭你？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地球小毛孩？连神体都未完全稳固，也敢来挡本将军的路？”
冷枫没有理会他的嘲讽。言语在此时毫无意义。他深知，面对玄天极这种级别的对手，自己之前清剿饕餮的消耗已是巨大，必须全力以赴，甚至超越极限。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暗合金八面汉剑，剑尖遥指玄天极，周身气息由之前的飘忽不定，瞬间变得凝实而专注，如同拉满的弓弦。
玄天极见冷枫不为所动，眼中戾气一闪，不再废话，身形暴起！手中瞬间凝聚出一柄燃烧着金色太阳火焰的长戟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，直刺冷枫面门！速度之快，威力之猛，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饕餮。
冷枫瞳孔微缩，不敢硬接，脚步一错，身形如风中柳絮般向后飘退，同时汉剑划出圆弧，剑身贴着戟杆一引一带，试图用巧劲化解这凶猛的一击。这正是他擅长的“柔劲”。
“铛！”
剑戟相交，发出清脆的震响。冷枫只觉得一股灼热而霸道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，手臂微微发麻，心中暗惊：“好强的力量！这就是真正的高级超级战士吗？”
玄天极“咦”了一声，显然没料到冷枫能如此轻巧地卸开他的突刺。他戟法一变，化作漫天戟影，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冷枫笼罩而去，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和粉碎山岳的巨力。
冷枫凝神应对，将自身对“柔”与“刚”的理解发挥到极致。他的剑法不再拘泥于固定招式，时而如溪流潺潺，绵密防守，将玄天极的攻击一一引偏、卸开；时而如雷霆乍现，在对方力道用老的瞬间，骤然爆发出凌厉的反击，逼得玄天极不得不回防。
两人在楼顶这片有限的空间内高速移动、交锋，剑光戟影交织成一幅凶险而绚丽的画面。汉剑的幽冷与太阳戟的炽烈形成鲜明对比。冷枫第一次与如此强大的、拥有完整神体和高级能量运用技巧的超级战士生死相搏，压力巨大。他虽凭借高超的技艺和对能量的精细掌控勉强支撑，甚至偶尔能打出精妙的反击，但始终无法占据上风，更谈不上压制。玄天极的力量、速度和对能量的磅礴掌控，都稳稳压他一头。
更致命的是，冷枫体内的暗能量，如同开了闸的洪水，正在飞速消耗。高强度的感知、迅捷的闪避、每一次的格挡与反击，都在大量透支着他的力量。他的动作开始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，呼吸也变得略微急促。
玄天极久攻不下，心中愈发焦躁，同时也看出了冷枫的窘境。他狞笑道：“小子，技巧不错，可惜，底蕴太浅！你的能量快耗尽了吧？看你能撑到几时！”
巨峡号指挥中心，一名技术人员盯着屏幕上代表冷枫生命体征和能量等级的数据，突然惊呼：“报告！冷枫同志的暗能量水平急剧下降，已低于安全阈值，即将耗尽！请求启动远程紧急能量补充协议！”
端坐于主位的杜卡奥上将眉头紧锁，看着画面中那个依旧在顽强战斗的年轻身影，毫不犹豫地下令：“立刻授权，启动……”
“不要补充！” 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，通过孙悟空的私人加密频道，直接打断了杜卡奥的命令。
杜卡奥一愣，不解道：“悟空？这是为何？冷枫他……”
“俺老孙在看着呢。” 孙悟空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，“相信他。”
杜卡奥虽然满心疑惑，甚至有些担忧，但他深知孙悟空的眼光和用意绝非寻常，最终选择了信任，沉声道：“……取消能量补充授权。密切监控冷枫状态。”
指挥室内众人面面相觑，紧张的气氛几乎凝固。只有孙悟空明白，对于冷枫这样天赋异禀、已臻化境边缘的武者而言，常规的积累固然重要，但真正的突破，往往诞生于绝境，诞生于对自身极限的超越与感悟。此刻，天时（强敌压境）、地利（战场环境）、人和（孙悟空的护法），正是冷枫“悟道”的最佳时机！
战场上，冷枫的感觉越来越糟糕。视野开始模糊，耳朵里嗡嗡作响，每一次挥剑都感觉手臂沉重如山。暗能量几近枯竭，如同干涸的河床，连维持最基本的细胞活性都变得困难。玄天极的攻击却越发猛烈，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。
就在冷枫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，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，一段尘封的记忆，一段他曾反复琢磨、却始终觉得隔着一层纱的对话，如同清泉般涌入他几乎停滞的脑海。
那是李小龙在电影《龙争虎斗》中，与他的师傅的对话：
师傅问：“武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？”
李小龙答：“将技巧隐于无形。”
师傅又问：“当你面临敌人时，什么感觉？”
李小龙回答：“我眼里没有敌人，因为我不存在，没有别的意思。我觉得搏斗应该是一种游戏，可是我非常严肃的玩这种游戏。作为一个好的武术家，是绝对不应该拘于形式，而要把武术融化，收发自如。当对方萎缩的时候，我就立刻伸张；而等对方伸张的时候，我就应该步步小心，处处设防。这就是以退为进，以进为退。但我在绝对有利的时候，用不着我思考，它自然就把对方击倒了。”
这段话语，以往冷枫只是理解其意，却未曾真正“感受”其髓。而在此刻，在力量耗尽、生死一线的刹那，这些话仿佛拥有了生命，每一个字都敲击在他的灵魂深处！
“眼里没有敌人……”
“技巧隐于无形……”
“武术融化，收发自如……”
“用不着思考，自然击倒……”
一种明悟，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，照亮了他的识海！
他苦苦维持的“柔劲”、“刚劲”的界限消失了，刻意追求的战斗节奏模糊了，甚至连对面凶猛攻击的玄天极，在他“眼中”也不再是一个具体的、需要去对抗的“敌人”，而是构成了这个“战斗游戏”的一部分环境流动。
他的身体，在他意识几乎消散的情况下，仿佛本能地动了起来。不再是“冷枫”在指挥身体战斗，而是战斗本身在驱动着这具千锤百炼的躯壳。
玄天极正一戟刺向冷枫看似毫无防备的胸口，心中已断定对方油尽灯枯。然而，冷枫的身体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、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角度微微一旋，那柄燃烧的太阳戟几乎是贴着他的胸甲划过。同时，冷枫那柄看似缓慢抬起的暗合金汉剑，剑尖却后发先至，点向了玄天极因全力刺击而露出的、战甲连接处的一个微小缝隙！
这一剑，没有任何光芒，没有澎湃的能量波动，甚至没有带起风声。就像只是随意地、自然地递出了一剑。
但玄天极却感到一股致命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！他想要变招，却发现自己的动作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迟滞了！
“噗嗤——”
一声轻响。
暗合金八面汉剑的剑尖，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玄天极的胸口战甲缝隙，深入数寸！一股诡异的、直接作用于神体本源的破坏性能量瞬间侵入！
“呃啊！”玄天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，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剑柄，狂暴的能量瞬间被打断，太阳戟上的火焰也黯淡下去。他重伤！
巨峡号指挥室，技术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数据屏，惊呼：“太神奇了！冷枫同志体内的暗能量读数已经为零！彻底归零！但是……但是在刚才攻击命中的一瞬间，他的武器上检测到了高度凝聚的暗能量爆发！这……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！”
杜卡奥和所有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，紧紧盯着屏幕，充满了紧张与不解。
楼顶上，冷枫在刺出那一剑后，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，身体一晃，单膝跪地，以剑拄地，低着头，一动不动。他体内的暗能量，确确实实，已经完全枯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