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了那片埋葬着星神帝国最后余晖的寂灭星渊,破碎星环外围那无尽的星辰坟场,竟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“生机感”。尽管依旧是死寂与破败为主旋律,但至少没有了星渊内部那种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与法则崩坏。
星灵璇初步融合了星辰源核,修为稳固在大乘初期巅峰,周身流淌的星辰之力带着一种古老的皇道威严,与这片星辰废墟隐隐共鸣。他需要时间彻底消化传承,熟练掌握源核之力。而凌云连续激战,催动寂灭本源,消耗亦是巨大,同样需要休整。
两人在碎片风暴带中谨慎穿行,寻找着相对安全的落脚点。数日后,一座漂浮在巨大星辰残骸之上的、风格迥异的城市遗迹,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。
这座城市规模不小,建筑大多由某种耐腐蚀的暗色合金铸造,风格粗犷而实用,带着明显的后世代、多文明融合的特征。与星神帝国那充满几何美感和星辰符文的建筑截然不同,这里的建筑更多考虑了在恶劣环境下的防御与生存。城市外围布设有残破的能量护盾发生器,内部还能看到一些依旧在微弱运转的维生系统、信号塔,甚至还有一些简陋的、开采星辰碎片资源的工厂设施痕迹。
“是‘星陨城’。”星灵璇看着探测法阵反馈的信息,以及城市入口处那模糊的、以多种宇宙通用语镌刻的铭牌,开口道,“一个建立在破碎星环外围的中立补给点,据说由几个在星环中讨生活的探索者公会联合建立,鱼龙混杂,但也算是个能暂时落脚的地方。看这样子,似乎废弃了有一段时间了,但基础结构还算完整。”
破碎星环虽然危险,但其内部散落的星辰碎片、上古遗迹、乃至一些特殊环境下孕育的稀有矿物和能量结晶,对许多亡命徒和探索者而言,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有需求就有市场,像星陨城这样的临时据点便应运而生,只是其命运往往如同流星般短暂。
“就在此暂歇吧。”凌云感知了一下,城中并无强大的生命气息,只有一些微弱的、似乎是自动化防御系统的能量反应,危险性不高。
两人降落在城市中央一个相对宽敞的广场上。广场地面布满尘埃,四周的建筑大多门窗破损,内部漆黑一片,显然早已人去楼空。只有几盏依靠地热或残余能量运转的应急灯,发出昏黄的光芒,在死寂的城中投下摇曳的影子,更添几分凄凉。
寻了一间保存尚算完好的、原本似乎是某个公会办事处的建筑,布下简单的隐匿与防御阵法后,星灵璇立刻进入深层次的入定,全力巩固境界,消化脑海中庞大的帝国传承记忆。星辰源核悬浮于他头顶,垂落下道道精纯的星辉,与他自身的星辰道域交相辉映。
凌云则盘坐一旁,一边调息恢复消耗的寂灭道力,一边分出一缕神识,如同无形的蛛网般弥漫开来,仔细探查着这座废弃之城,同时也警戒着外界的动静。
他的神识扫过空旷的街道、残破的店铺、废弃的工坊……大多一无所获,只有岁月积攒的尘埃与死寂。然而,当他的神识触及城市边缘,一座看似普通的、半球形的金属建筑时,却微微一顿。
那建筑外表与其他无异,但他的寂灭感知,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、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空间波动。这波动非常微弱,且被一种巧妙的手段遮掩,若非他对空间法则和寂灭之意极其敏感,几乎无法察觉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凌云睁开眼,目光投向那座半球建筑的方向。在这座早已废弃的城市中,为何会存在一个被刻意隐藏的空间节点?
他看了一眼仍在深度入定中的星灵璇,留下了一道寂灭禁制守护,身形一闪,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座半球建筑之外。
建筑的大门紧闭,由厚重的合金铸造,上面没有任何标识。凌云尝试推动,大门纹丝不动,显然从内部锁死,或者需要特殊权限。他神识仔细扫描,发现这大门与整个建筑结构浑然一体,防御力极强,强行破开恐怕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。
他绕着建筑走了一圈,并未发现其他入口。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了建筑顶端一个不起眼的、类似通风口的结构上。那通风口覆盖着细密的金属网格,其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心念一动,凌云的身形化作一道几近虚无的寂灭气流,如同青烟般,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金属网格,进入了建筑内部。
内部并非预想中的黑暗,反而有一种柔和的、淡蓝色的冷光从墙壁和地板自身散发出来,照亮了空间。这里空间不大,陈设简洁得近乎冷酷。只有中央放置着一台造型奇特、由无数精密水晶管道和能量符文构成的复杂仪器,仪器表面流淌着微弱的数据流光,发出低沉的嗡鸣。
而那股异常的空间波动,正是从这台仪器中央,一个不断旋转的、拳头大小的银色漩涡中散发出来的!
“这是……小型空间稳定锚点?还是……跨星域通讯器?”凌云打量着这台仪器,从其精密度和能量等级来看,绝非星陨城这种临时据点该有的东西,其技术层次甚至隐隐接近星神帝国的水准,但风格又截然不同,更偏向于纯粹的科技侧。
他尝试将神识探向那银色漩涡。
嗡!
神识刚接触漩涡,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,同时一股混乱的、包含着无数残缺信息的信息流,强行涌入他的识海!
“……坐标……锁定……能量等级……超标……”
“……警告……时空结构……不稳定……”
……检测到高维……涟漪……”
……‘归墟之眼’……活性……提升……”
……请求……指令……”
……湮灭之潮……倒计时……”
信息流断断续续,夹杂着大量无法理解的代码和嘈杂的干扰,仿佛是从某个极其遥远、或者状态极其不稳定的信号源传来。但其中几个关键词,却让凌云心神剧震!
归墟之眼!湮灭之潮!
又是这两个词!而且是从这个神秘的仪器中传出!
他强忍着信息流冲击的不适,集中精神,试图捕捉更清晰的信息,并反向追溯信号的来源。
就在他神识与那银色漩涡深度连接的刹那——
异变陡生!
整个半球建筑内部的空间猛地扭曲、拉伸!那台精密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,表面的数据流光疯狂乱闪!中央的银色漩涡骤然扩大、变得极不稳定,仿佛随时可能崩溃!
一股远超仪器本身能级的、混乱而磅礴的时空之力,如同决堤的洪水,从漩涡深处爆发出来!瞬间充斥了整个建筑内部!
凌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被疯狂摇晃的万花筒中,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地变幻,时间感彻底错乱,过去、现在、未来的碎片如同玻璃渣般扑面而来!他甚至看到了星陨城昔日繁华的模糊影像,看到了无数探索者在此交易、争吵、出发、乃至陨落的片段,也看到了更久远的、属于星神帝国时代的星辰光辉一闪而逝!
“时空乱流?!”凌云心中一惊,立刻稳住心神,寂灭道海全力运转,混沌色的道韵弥漫开来,试图抚平周围狂暴的时空能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