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寂灭,乃真实之终,而非虚幻之始!”
他的意志,如同利剑,刺破了这片纯粹“无”的假象!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对此地最大的否定!
咔嚓!
白色空间出现了裂痕,如同镜面破碎。
那镜像凌云发出不甘的嘶吼,身体开始扭曲、模糊:“不可能!你为何能挣脱终极之无?!”
“因为我的心,从未迷失。”凌云平静地看着它,“我所追求的,是踏足真实巅峰后的超脱,而非沉溺虚无的懦弱。你,不懂我。”
话音落下,镜像彻底崩碎!
整个白色空间也如同被打碎的琉璃,轰然崩塌!
所有的幻象,所有的迷障,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!
凌云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座流光溢彩的城门口之内,一步未动。身旁,星璇紧闭双眼,脸上表情变幻不定,时而欣喜,时而恐惧,时而愤怒,显然还深陷在幻境之中,但气息尚算平稳,凌云打入他体内的那道寂灭星力正在守护着他的核心神魂,不至于被彻底同化。
而在他的正前方,城门内的景象不再是那片光怪陆离的漩涡,而是一条笔直的、由纯净白光铺就的道路。道路的尽头,是一座悬浮在半空中、通体由无数面棱镜构成的、不断折射着迷离光彩的——水晶宫殿!
一股精纯、浩瀚、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幻象真谛的本源波动,正从那水晶宫殿的核心散发出来!
虚幻星碑的本体,就在那里!
凌云能感觉到,周围的幻之法则并未消失,反而更加浓郁、驯服,仿佛在向他表示敬畏与臣服。他成功闯过了幻雾迷城的心境考验,得到了这片虚幻领域的认可。
他并未立刻踏上那条光路,而是先伸手按在星璇的额头,一股更加精纯的寂灭道韵混合着镇魂之力涌入其识海。
“星璇,醒来!所见皆虚,唯我是真!”
如同洪钟大吕,在星璇混乱的识海中炸响。
星璇浑身剧震,猛地睁开双眼,眸中先是迷茫,随即迅速恢复清明,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。他看向凌云,脸上充满了后怕与感激:“前……前辈!多谢前辈再次救命之恩!这幻境实在太可怕了!”
“无妨,守住本心即可。跟紧我,真正的本源就在前方。”凌云淡淡道,随即迈步踏上了那条白光道路。
道路两旁的虚空中,依旧有无数幻象生灭,但再也无法靠近凌云分毫,甚至在他经过时,那些幻象会主动避让,如同臣民迎接君王。
两人很快来到了那座水晶宫殿前。近距离观看,这座宫殿更加瑰丽神奇,每一面棱镜都在映照出不同的世界、不同的景象,仿佛将诸天万界的倒影都收纳于此。
宫殿的大门是敞开的,内部流光溢彩,看不清具体情形。
凌云毫不犹豫,一步踏入。
宫殿内部,并非预想中的复杂结构,而是一个极其简洁、空旷的大厅。大厅的中央,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和色彩的光源。它时而是一本书籍,记载着无穷幻法;时而是一面宝镜,映照大千世界;时而又化作一团不可名状的混沌气流。
这就是“虚幻(幻)”星碑本源的具现化!
而在那团变幻本源的下方,盘膝坐着一道模糊的身影。那身影仿佛由无数个重叠的幻影构成,看不清面容,只能感受到一股浩瀚、缥缈、仿佛不存在于这个时空的意念。
它是这座幻雾迷城的核心之灵,是虚幻本源的守护者,其气息,赫然也达到了合体初期的层次,而且比之前的剑煞之灵更加诡秘难测。
那模糊身影缓缓抬起头,无数重叠的幻影之眼同时看向凌云,一道平静无波、却又蕴含着万千情绪的意念响起:
“万载以来,你是第一个,能以‘心’而非‘力’,完全破尽迷城万幻,直抵此地的闯入者。”
“你的心,如寂灭深渊,万幻不侵。你的道,凌驾于虚实之上。”
“我,虚幻之灵‘蜃’,认可你的资格。”
它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,反而带着一种见证奇迹般的感叹。
凌云看着它,平静道:“既然如此,本源归位吧。”
蜃缓缓站起身,那团不断变幻的本源之光主动飞向凌云。它没有任何抵抗,反而散发出欢欣、亲近的波动。
就在凌云伸手即将触碰到那团本源之光的刹那,异变陡生!
那一直表现平静的蜃,其无数重叠的幻影骤然扭曲,凝聚成一道极其凝实、几乎与真人无异的身影——那身影,赫然是凌云记忆中,一个早已逝去、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至亲之人!(这里可以具体化,比如他的母亲,或者启蒙恩师,根据前文设定来。如果之前没有明确设定,就模糊处理为“至亲”)。
那“至亲”脸上带着慈祥、温暖、令人无法抗拒的笑容,张开双臂,仿佛要给他一个拥抱,同时用那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声音柔声道:
“云儿,回来吧……不要再走了……留下来,陪着我……”
这是最终,也是最致命的一击!直接攻击人性中最柔软、最不愿被触碰的角落!它并非制造恐惧或诱惑,而是利用最珍贵的回忆与情感,进行温柔的绑架!这一击的威力,甚至超越了之前所有的幻境总和!
就连凌云那古井无波的心境,在这一刻也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!他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和剧烈的波动,伸向本源之光的手,僵在了半空!
蜃的眼中,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冰冷光芒。它深知,绝对的理智与冰冷,往往在极致的情感面前,不堪一击。这才是它真正的杀招!
星璇在一旁看得大急,却根本无法插手这种层次的心神交锋。
然而,就在那“至亲”的虚影即将触碰到凌云的瞬间,凌云那恍惚的眼神骤然恢复清明,不,是比之前更加冰冷、更加决绝的寂灭!
两行清泪,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。但他的手,却以更快、更坚定的速度,一把抓住了那团变幻的本源之光!
他看着那“至亲”的虚影,,声音沙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
“我怀念你,但你不是她。”
“逝者已矣,生者如斯。我的道,在前方,不在过去。”
“安息吧。”
话音落下,他掌心寂灭道纹爆发,那“至亲”的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悲泣,如同阳光下的泡沫,缓缓消散,最终化为最精纯的意念能量,被那团虚幻本源吸收。
而那团虚幻本源,也彻底放弃了所有抵抗与考验,温顺地融入凌云的掌心,汇入寂灭星碑。
寂灭星碑之上,那代表“虚幻(幻)”的凹槽,骤然亮起迷离变幻的九彩光芒!六道本源纹路交相辉映,碑体再次凝实,道韵更加圆满浩瀚!一股明悟涌上凌云心头,他对虚幻法则的理解瞬间达到极高境界,甚至能初步施展一些影响现实的幻术,或者看破绝大多数虚妄。
他的修为也再次精进,虽然未能直接突破合体,但已然达到了炼虚期的真正极致,半步合体的层次!神魂之力暴涨,心念一动,仿佛能笼罩万里河山。
那虚幻之灵“蜃”,在最后的手段被破后,身影彻底消散,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,回荡在大厅之中。它并非被毁灭,而是选择了彻底的臣服与融入。
凌云站在原地,闭目消化着这次的收获。良久,他缓缓睁开眼,眸中仿佛有无数世界生灭,最终归于一片看破一切的深邃平静。
他看了一眼身旁兀自心有余悸的星璇,淡淡道:“走吧,该离开了。”
随着虚幻本源的收取,整座幻雾迷城开始变得不稳定,那些流光溢彩的城墙、宫殿开始逐渐淡化、透明。
凌云带着星璇,一步踏出,便已离开了这座即将消散的迷城,重新回到了葬星古路那永恒的黑暗与死寂之中。
回首望去,那片原本被彩色雾霭笼罩的区域,正在迅速收缩、消散,最终彻底不见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定星盘上,第六个凹槽“虚幻(幻)”已然点亮,散发着迷离的九彩光晕。
如今,只剩下最后一个,也是最神秘的一个凹槽——**“时空”**。
凌云的目光投向古路的最深处,那里,是连他的神识都无法探知的绝对幽暗,仿佛通往一切的起点与终点。
时空星碑,就在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