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虎山，天师府废墟之上。
夜风带着重建工地的尘土味，吹过临时搭建的板房。
张之维捏着那支装着淡金色液体的试剂管，在灯光下晃了晃，液体折射出迷离的光。
他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，扭头看向旁边的陆瑾。
“老陆，你说我要是真年轻个十五二十年，咱俩再出去，是不是还能体验一把万花丛中过的感觉？”
陆瑾正襟危坐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“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仙全那八个四级觉醒者吧。”
“别到时候架没打明白，先把自个儿的老腰给闪了。”
张之维撇撇嘴，将两支试剂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。
“我这不是为了更好的发挥嘛，你这老家伙，一点情趣都没有。”
他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张楚岚，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，变得严肃起来。
“楚岚，我刚才说的话，你记住了吗？”
张楚岚猛地站起来，脸上写满了不甘。
“老爷子！我不明白！为什么我要待在三一门？外面那么大的事，我怎么能……”
“你能！”
张之维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，直接打断了张楚岚的话。
他站起身，走到张楚岚面前，那双平日里总是眯着的眼睛此刻完全睁开，精光四射，看得张楚岚心里直发毛。
“这不是商量，是命令。”
“天师府需要有人守着，哪怕现在是片废墟。”
“宝宝……予德她也需要一个安稳的后方，需要有人等她回来。”
张之维抬手，重重地拍在张楚岚的肩膀上，力道之大，让张楚岚的身子微微一沉。
“你小子，以前不是总嫌事儿多么？现在我给你个清闲的活儿，让你在三一门好好待着，等我回来。”
“你要是敢乱跑一步……”
老天师的语气忽然变得很轻，很轻。
“我回来，亲手打断你的腿。”
张楚岚浑身一僵，他从老天师的眼神里，看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决绝，那是一种交代后事般的沉重。
所有抗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，他只能死死咬着牙，点了点头。
“……我知道了，老爷子。”
“你……你和陆爷，一定得回来。”
张之维这才满意地收回手，重新坐下，拿起一支试剂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
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萧先生。
“这玩意儿，直接注射？”
萧先生连忙点头，表情严肃。
“是的，张会长。静脉注射，药效会有些……霸道，请您务必稳住心神。”
张之维咧嘴一笑，露出满口白牙。
“霸道？老夫就喜欢霸道。”
他看都没看，拿起针管，对着自己的手臂就扎了下去。
淡金色的液体被缓缓推入血管。
一秒。
两秒。
张之维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，下一刻，他的身体猛地一震。
一股难以形容的炽热洪流，从他手臂的注射点开始，瞬间冲向四肢百骸！
那不是温暖，而是如同岩浆灌体般的灼痛！
“唔！”
张之维闷哼一声，额头上青筋暴起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他体内的金光咒自主激发，金色的光芒在他皮肤下疯狂流窜，试图抵御那股外来的狂暴力量。
“老爷子！”
张楚岚惊呼出声，就要上前。
“别动！”
陆瑾低喝一声，拦住了他。
陆瑾的双眼死死盯着张之维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，老天师体内的生命气息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倒流、重塑！
咔嚓！咔嚓！
那是骨骼摩擦爆响的声音。
张之维佝偻的背脊，正在一点点被强行拉直。他身上的肌肉纤维在断裂后又疯狂重组，变得更加坚韧有力。
他脸上的老年斑在迅速淡化，深刻的皱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，花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根部开始转黑。
整个过程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。
但张之维只是死死咬着牙关，一声不吭。
他体内的真炁如同沸腾的开水，与那股药力疯狂对冲、融合。
大约过了十分钟。
那剧烈的颤抖终于缓缓平息。
张之?维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。
他缓缓睁开眼。
那双眼睛里，再无一丝浑浊，只剩下如星辰般璀璨的锐利。
他抬起手，看了看自己那只变得皮肤紧致、骨节分明的手掌，轻轻一握。
空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。
“啧。”
张之维站起身，活动了一下筋骨，浑身发出一连串炒豆子般的脆响。
他现在的模样，看起来不过六十出头，身姿挺拔，气势雄浑，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。
他走到一旁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墙壁边，借着金属断面的反光，端详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