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玄霄抬起头，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掌门、方丈、长老。
他看到了一张张茫然、恐惧、又带着一丝期盼的脸。
他们还指望着能找到敌人的弱点，还指望着能有一战之力。
李玄霄张了张嘴，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。
他知道，当他说出接下来的话时，这最后一丝虚妄的希望，也将被彻底碾碎。
但他必须说。
“诸位……”
他的声音沙哑，却清晰地传遍了静室的每一个角落。
“我们从一开始，就搞错了一件事。”
“一个很重要的，足以颠覆我们所有认知的事情。”
他顿了顿，给了众人一个消化的时间。
“所谓的‘牧场主’，或者说‘收割者’，他……不是‘一个’。”
“不是一个种族，也不是一个势力。”
李玄霄深吸一口气，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个足以让世界沉沦的真相。
“而是一个由无数个，像画上这些一样强大的、已经进化到顶点的文明，所组成的……”
“‘收割者联盟’！”
满座皆寂。
针落可闻。
联盟？
这个词，像一把重锤，狠狠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。
他们要面对的，不是一个强大的敌人。
而是一整个宇宙的……顶级掠食者集团？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！”
崆峒派的长老失声叫道，脸上血色尽褪。
“这绝对不可能！若真如此，我们……我们岂不是连蝼蚁都不如？”
“是。”
李玄霄的回答，简单，而残忍。
他指着那些画。
“他们，不屑于我们这点单纯的生命能量。”
“他们收割的，是一个世界的‘可能性’！是这个世界经过亿万年演化，所诞生的独一无二的‘法则’！”
“就像我们吃米、吃面，是为了果腹。而他们，品尝的是不同世界的‘风味’！”
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，扫过全场。
“现在，你们明白八奇技是什么了吗？”
“炁体源流、风后奇门、神机百炼、通天箓……”
“这些，就是我们这个世界法则的精华！是我们这个世界‘可能性’的极致体现！”
“对他们而言，这八种奇技，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结出来的最甜美、最独特的果实！”
“是我们这个世界的……‘世界之种’！”
“是他们眼中，无上的美味佳肴，是值得他们跨越无尽虚空前来品尝的研究素材！”
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得头晕目眩，世界观在崩塌、重组，然后再次崩塌。
李玄霄没有停下，他要将这残酷的真相，一次性全部揭开。
“还有‘主上’得到的那本‘天书’……”
“你们真以为，那是天上掉下来的绝世功法吗？”
他发出一声冷笑，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自嘲。
“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功法！”
“那是‘收割者联盟’，随意散播在无数新生世界里的‘邀请函’！”
“是一本……教导那些有野心的土着，如何更有效率地催熟果实，如何将‘世界之种’培育得更加美味的……”
“《高级饲料配方与科学养殖手册》！”
话音落下。
“哐当。”
一名门派掌门手中的拂尘掉在了地上，他却浑然不觉，只是双目无神地瘫坐在椅子上。
张之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，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，才勉强没有倒下。他一生降妖除魔，守卫人间，到头来，他所守护的一切，不过是别人餐盘里的一道菜？
整个正道联盟，整个华夏异人界，从始至终，都只是一个被精心圈养的……高档食材培育基地。
而他们，就是那群为了争夺“更优质饲料”而打得头破血流的……猪。
绝望。
前所未有的，看不到一丝光亮的绝望，如海啸般，瞬间淹没了所有人。
“那……”
过了许久，一个苍老的声音，带着最后一丝力气，颤抖着问道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李玄霄看着众人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心中却没有半分波动。
他缓缓地，将冯宝宝画下的那些“航道图”和“收割者图鉴”，一张张整理好，叠放在一起。
然后，他抬起头，迎着所有人绝望的目光，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懂的，近乎疯狂的弧度。
“怎么办？”
“很简单。”
“既然他们是来吃饭的……”
“那我们就把桌子掀了，顺便……把厨子也给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