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他悟透“三元归一”这四个字的瞬间,他丹田内的炁海,猛然间向内一缩!
原本气态的真炁,在恐怖的压力下,竟开始飞速凝聚、压缩!
最终,一滴晶莹剔透、如同水银般沉重的液态真炁,出现在了丹田的最中央。
丹田化液!
筑基大成的标志!
几乎在同一时间,另一间简陋得多的弟子房内,也猛然爆发出一股强悍无匹的气息。
刘得水双目赤红,死死地瞪着书上那句“精气神三元归一”。
他不像陆瑾那般写意通透,他是用最笨的办法,一个字一个字地啃,一个词一个词地琢磨。
当他看到“归一”二字时,他那被八门遁甲和瀑布冲击锤炼得无比坚韧的神经,猛地被触动了。
他想到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被那万钧瀑布拍进水底,真炁溃散,身体濒临崩溃。
可他又是怎么一次次爬起来的?
他就是靠着那股不服输的意志力,强行把散乱的真炁重新凝聚,拖着重伤的身体,再次冲锋!
那是什么?
那不就是“神”在驾驭“精”和“气”吗!
“我操!”
刘得水猛地一拍大腿,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。
“老子早就会了!老子他妈的天天都在练啊!”
他不是悟了,他是印证了!
他用自己身体最痛苦的经验,反向印证了书中最深奥的道理!
轰!
他丹田内的真炁,也随之发生了剧烈的变化。
如果说陆瑾的“化液”是水到渠成,温润如玉。
那刘得水的“化液”,则像是一场剧烈的化学爆炸!
狂暴的真炁被他那股蛮横不讲理的意志强行揉捏、挤压在一起,最终也凝聚出了一滴液态真炁,只是远不如陆瑾那般纯净通透,甚至还带着几分暴戾的气息。
但无论如何,他也成功了!
而在不远处,李慕玄斜靠在窗边,将手中的书卷随手一丢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。
“切,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,绕来绕去,不还是在讲‘我是谁’这个破问题么。”
他嘴上不屑,但眼底深处,却闪烁着旁人难以探察的异彩。
他丹田内的炁,虽未化液,却变得更加灵动、更加诡谲,有了自己的生命。
有的人一夜悟道,自然也有人,一夜成魔。
后山,“回炁天罗阵”的阵图旁。
一个瘦弱的弟子正蜷缩在阵法边缘,浑身筛糠般地颤抖。
他叫王二,是第一批被阵法淘汰,并且最终也没能通过考核的弟子之一。
白天发下来的《玄虚真解》,非但没能给他带来任何希望,反而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他看不懂。
一个字都看不懂。
当他听说连刘得水那个公认的“笨蛋”都隐隐有所突破时,他彻底崩溃了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我不行……”
“我不是废物……我能行的……”
他魔怔了,半夜三更,独自一人跑到了这个给他带来最初耻辱的地方。
他闭着眼,幻觉丛生。
他看到阵法再次启动,看到陆瑾、刘得水,还有那些拿到了勋章的师兄弟,都站在阵法中央,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滚出去,废物!”
“你不配待在三一门!”
“垃圾!”
那些声音,如同魔音贯耳,在他脑中疯狂回响。
“不!我不是!”
王二发出凄厉的尖叫,他手脚并用,试图冲进那幻象中的阵法,却一次次被无形的力量弹回,摔得头破血流。
他被自己的心魔,死死地困在了原地。
“掌门!不好了!王二师弟好像疯了!”
一名起夜的弟子发现了这骇人的一幕,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去报告。
片刻后,李玄霄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场中。
他看着那个在地上不断挣扎、口中胡言乱语的弟子,眼神里没有愤怒,也没有怜悯,只有一片深邃如海的平静。
他缓缓抬起右手,食指与中指并拢。
一缕凝若实质的纯白炁劲,在他的指尖汇聚,化作一柄三寸长的半透明短剑。
炁剑!
看到这一幕的弟子们,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掌门要干什么?
难道……是要清理门户?
然而,李玄霄接下来的动作,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他没有用炁剑去攻击,而是将那剑尖,轻轻地点在了王二的眉心。
那柄剑上,没有丝毫杀伐之气,反而透着一股温润的、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奇异力量。
“炁剑问心。”
李玄霄的声音,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,直接在王二混乱的脑海深处响起。
“告诉我。”
“你所畏惧的,究竟是失败本身?”
“还是……被所有人抛弃的孤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