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哥挠了挠头，“可我觉得能接更多啊！城里都有人找上门来了！”
“我知道你想快。”林烨语气没变，“可快的前提是稳。咱们现在只有三个人，一套工具，连锯子都共用一把。要是同时接五家，一家出问题，四家都会退单。”
二哥撇了撇嘴，没再争。
林烨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段短木和两块榫头，在桌上拼了起来。咔的一声，严丝合缝。
“看见没？这叫燕尾榫，锁得住大梁。明天我要去刘家看屋况，你们三个都去。大哥先学怎么看屋顶有没有塌陷，地基有没有裂纹。不用懂图纸，但得学会用手摸，用眼看。”
大哥伸手碰了碰那块木头，又缩回去，“我能学会吗？”
“你能扛起三百斤的石板，就能学会这个。”林烨把榫头拆开，递给他，“试试。”
大哥接过木头，笨拙地比划着，试了三次，终于对上了。他抬头看了一眼林烨，嘴角抽了抽，像是想笑又不敢。
母亲一直没说话，这时忽然开口：“你们三个……真要一块干？”
“嗯。”林烨点头，“一个人走得快，三个人走得远。咱们不分你我，挣的钱按劳分配，难处一起扛，好处一起享。”
母亲眼眶红了。她低头搓了搓围裙角，声音轻了下来：“只要你们不散，娘就不拦着。哪怕外面风言风语，我也替你们守着这个家。”
父亲沉默了很久，最后把手里的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。
“上面要是查呢？”他问。
“查什么？”林烨反问，“查我们帮人修房子？查我们打柜子换粮票？咱们不偷不抢，不搞投机倒把，凭手艺吃饭，谁能说个不字？邻村老周家五个儿子组了个泥瓦队，去年还被大队表扬过‘副业增收’。”
父亲没再问。
他又抽了一锅烟，烟雾缭绕中，缓缓点了头。
“行。”他说，“你们……干吧。”
一句话落地，屋里像是松了一口气。
二哥立刻跳起来，“那我明早就去供销社买手套！还得弄个帆布包装工具！”
大哥也站起来，走到桌边，把那块拼好的榫头拿在手里反复看。他的手指粗，动作慢，但很稳。
母亲起身去灶台热了壶茶，给每人倒了一杯。父亲没喝，把烟袋挂回腰上，起身去了外屋。
林烨没动。他把那张写着“林大山”的草纸从炕席下抽出来，捏在手里。纸边已经有些毛糙，角落沾了点灰。
窗外鸡叫了一声，短促，清亮。
他抬头看了看天，夜还深，但东方已经有点发青。
二哥在门口穿鞋，嘴里念叨着要去哪儿买钉子。大哥站在堂屋中央，把那块木头放进工具包，拉好布绳。
母亲收拾着碗筷，脚步比平时轻快。
林烨坐着没动。他把草纸叠好，塞进衣袋，手指在上面按了按。
这时，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，由远及近，踩在碎石路上很清晰。
脚步停在门口。
门环被人轻轻叩了两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