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烨看着两人，心里那股一直压着的重劲，忽然松了些。他原本以为，这条路只能自己走，顶多拉上二哥。可现在不一样了，大哥愿意站出来，这个家才算真正动起来了。
“我管技术。”林烨说，“你负责跑腿联系客户，收钱记账。大哥力气大，干重活最合适。以后接工程，咱们分工明确，谁也不抢谁的活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二哥问，“你不也得动手？”
“我两边都要盯。”林烨说，“大的结构我来定，小的活你们做。等你们熟了，我也能腾出手去接更大的单。”
二哥点点头，忽然想起什么：“对了，东村刘家前两天打听咱们，说想翻修主屋，就是担心人手不够。要是大哥来了，咱就能接了！”
大哥一听，立刻抬头：“我能干！搬砖、和泥、抬梁，我都行！”
“那就定了。”林烨站起身，走到桌边，摸出一张草纸摊开，又从工具包里抽出炭笔，“明天我去刘家看现场，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。大哥先看看流程，怎么查屋顶、测地基、算用料，一步步来。”
大哥站起身，走到桌边，低头看着那张纸，上面画着几根歪歪扭扭的线，他看不懂，但看得认真。
“这……这就是图纸？”他问。
“是。”林烨点头，“以后你也要学会画。不用多好看，能把想法画出来就行。”
大哥伸手摸了摸纸角，又缩回去：“我……我可能学得慢。”
“慢不怕。”林烨把炭笔递过去，“先写名字试试。”
大哥犹豫了一下，接过笔，蹲下身子，在纸角一笔一划地写下“林大山”三个字。写完，他盯着看了几秒，轻轻吹了口气，像是怕墨迹花了。
二哥凑过来一看，笑出声：“哎哟，还挺工整！大哥，你这字比三儿画的图还好看！”
林烨也笑了：“别急着笑话，等他学会画梁柱图，你就闭嘴了。”
大哥没笑，但眼角的纹路舒展开了。他把笔轻轻放回桌上，站直身子，说：“明天我去，一定好好看，好好学。”
“那就这么说定了。”林烨收起纸，塞进衣袋，“咱们三兄弟，一块干。”
二哥走到门口，回头看了一眼：“我明早去供销社买两副新手套，大哥也得有套像样的工具。”
大哥点点头，站在原地没动。
屋里安静下来，三人谁也没再说话。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，落在地面一条窄窄的光带上，映出三个人影，挨得很近。
林烨坐在炕沿，手搭在膝盖上，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刘家那栋老屋的结构。瓦片老化严重，梁柱有轻微倾斜，地基下沉……这些问题，一个人处理太慢，现在有了帮手，就能一口气解决。
他抬头看了看大哥，又看向二哥。
这个家，终于开始往前走了。
外面传来一声鸡叫，短促，生涩，像是刚醒过来的第一声。
大哥转身走向门口，拿起靠墙的锄头，轻轻放在柴堆旁边。然后他脱下外衣，抖了抖灰，叠好放在小凳上。
他没有再去睡觉，而是站在桌边，盯着那张写着名字的草纸，看了很久。
林烨没催他，也没说话。
他知道，有些改变，不需要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