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条稳的,能长久的。
他闭上眼,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刚才灌进去的知识。这次不是被动接收,而是主动梳理——先做什么?需要哪些工具?家里有没有现成的材料?
刨子没有,但可以借。村西老李头前年打柜子剩下一套,一直锁在箱底。凿子也缺,不过铁匠铺王师傅那儿或许能通融几天。至于锯子,大哥种地时绑在锄头把上的那把旧钢锯,改一改也能凑合用。
关键是木料。
他想起后山那片荒坡,去年冬天砍柴时见过几棵枯死的槐树,没人要,锯断拖回来就行。还有晒谷场边上堆的秸秆垛,底下压着些建房剩的边角料,队长都说扔了可惜,不如捡来用。
一个个细节在他脑子里拼起来,越来越清晰。
他没急着动,反而更安静了。这种安静不是犹豫,而是一种确认——他知道该怎么走了。
堂屋外传来脚步声,由远及近,又拐去了厨房方向。是娘开始忙晚饭了。
林烨没出声,也没起身帮忙。他还在消化那些新进来的东西,生怕漏掉哪个要点。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动,模拟着画线、量尺、开榫的动作。
忽然,他停住。
有个问题他之前没注意——技能是学会了,可身体能不能跟上?
脑子里知道怎么做,不代表手就能立刻做出标准活儿。就像他知道怎么骑自行车,可真踩上去还得摔几回。
他得试。
但不能急。
第一件东西必须简单,还得有用,最好做完就能换来钱。不能太显眼,也不能太费料。
他想到了小板凳。
三块板,四根腿,加个暗榫。城里孩子上学坐的那种,供销社卖一块二。他要是能做出来,先试着拿去换钱,看看行情。
主意定下,他才慢慢松开攥紧的手指。
夜风从窗缝钻进来,吹在他额前的碎发上。月光照进来一半,落在他肩头,另一半身子还在屋里暗处。
他坐着没动,呼吸平稳,右手五指微微屈伸,像是在丈量一段看不见的木头。
嘴角有一点极淡的弧度。
不是笑,也不是放松。
是一种终于抓到缰绳的感觉。
他知道明天该干什么了。
他要把那堆废木头翻出来,挑一块顺眼的,试试手感。
只要第一件能做成,后面的路就通了。
屋檐外,一只麻雀扑棱翅膀,落在房顶瓦片上,蹦了两步,又飞走了。
林烨睁开眼,盯着屋顶的梁木看了一会儿。
那根主梁有点歪,年头久了,压得接头处裂了缝。
他记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