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总比什么都不做强！”大哥吼回去，“你们一个个净想着走捷径，就没想过，要是人人都撂挑子，这地谁来种？饭从哪儿来？”
“没人种你也得吃饭！”二哥毫不退让，“现在不是讲大道理的时候，是活下去的问题。你要是真有本事，就该想想怎么让一家人吃饱，而不是整天拿着锄头当宝贝供着！”
两人越吵越凶，林烨站在中间，一句话插不进去。他看大哥涨红的脸，看二哥绷紧的下巴，突然明白了一件事：这个家，已经裂开了。
一个要守住根，一个要冲出去，而他夹在中间，手里攥着别人看不见的钥匙，却不敢打开门。
他慢慢蹲下身，捡起大哥丢在地上的锄头，铁刃还沾着磨石粉。他用拇指蹭了蹭刃口，有点钝，但结实。
“大哥……”他低声说，“你说得对，地不能荒。可二哥也没错，咱们确实得找别的出路。”
大哥皱眉，“你还想出去？”
“我不是说现在。”林烨摇头，“我是说，能不能……既种地，又做点别的？比如，改良种子，或者搞点副业？”
“副业？”二哥眯眼，“你有门路？”
林烨垂下眼，“没具体想好。但我听说，县里有人试种高产麦，一亩打四百斤。要是咱们也能弄到那种种子……”
“吹牛吧你。”大哥不信，“那种子都是国营农场专用，咱们拿什么换？”
“总有办法。”林烨没抬头，声音很轻，“只要肯试。”
二哥盯着他看了几秒，忽然笑了，“行啊三儿，你还真动脑子了。”
大哥却不吃这套，“动脑子也得脚踏实地。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，八成又打着什么主意。我告诉你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二哥在捣鼓什么。你们要是真敢拿家里人冒险，我第一个拦你们。”
林烨没再说话。他知道，大哥不是威胁，是真的会拦。
院子里一时静下来。风从墙头刮过，带起一阵灰土。远处坡地上，几株野草在风里晃。
二哥拍拍裤子站起来，“随你怎么说。反正我不会一辈子窝在这儿刨土。三儿，你要是真想干点事，回头咱俩再聊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进了屋。
大哥盯着他的背影，狠狠啐了一口，弯腰捡起锄头，扛在肩上就往院外走。路过林烨时，脚步顿了顿。
“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他说，“你以为我不懂？我是不愿走歪路。可你要真敢把家搭进去，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。”
林烨站着没动，直到大哥的身影消失在村道拐角。
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锄头，铁柄被磨得发亮，掌心贴上去，还能感觉到一丝余温。
他知道大哥的心思，就想着种地。
可他也知道，光靠种地，救不了这个家。
他慢慢把锄头放回墙角，目光落在院外那片荒坡上。风卷着尘土，在地面打旋。
那里埋着他刚藏好的铁盒，装着十一元七角三分钱，还有未来三十年的技术碎片。
他站在原地，拳头攥了又松，松了又攥。
太阳爬上了屋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