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烨这才重新打开布包,当着他面数出四两白糖倒进对方准备的小布袋里。货郎飞快地把糖塞进担子底层,取出盐罐和两张票递给林烨。
林烨接过,迅速塞进怀里。他正要走,远处田埂上传来脚步声。
抬头一看,二哥扛着锄头正往这边来,走得不快,方向却是直奔磨坊。
林烨不动声色:“我走了。”
“慢着。”货郎忽然拉住他袖子,声音更低,“下次还有这玩意儿,先来找我。别让别人抢了生意。”
林烨点头:“看情况。”
他绕过磨坊后墙,没走大路,沿着沟坎往回走。泥地刚解冻,踩上去软中带硬,他走得稳,不快也不慢。
到家时,母亲还在院里晾咸菜,竹竿上挂着几串腌萝卜条。她回头看了眼:“去哪了?”
“看了下地瓜窖。”林烨拍了拍裤腿,“土没塌,就是潮了些。”
母亲嗯了一声,继续忙活。
林烨进屋,先去厨房。盐罐里原本只剩底子,他悄悄倒进四两粗盐,拿勺子搅了搅,让新旧混在一起。剩下的半两用油纸包好,爬上房梁,塞进瓦片缝隙。
那两张工业券,他翻出《毛主席语录》,夹进第十七页——那是讲“实践论”的地方,没人会翻。
做完这些,他坐在屋角开始修昨天断了的竹筐。手指穿过篾条,一下一下编着,耳朵却竖着听外头的动静。
院门响了一下,有人进来。
接着是二哥的声音:“娘,刚才我在东头看见三儿了。”
林烨手一顿,没抬头。
“他跟那个货郎在磨坊后面站了好一会儿。”二哥走进厨房,瓮声瓮气地问,“你们知道他干啥去了吗?”
母亲正在切菜,刀落在案板上咚咚响。她没回头:“他说去看地瓜窖。”
“可我咋看着,像是换了什么东西?”
林烨放下竹条,站起来走出去。
二哥正站在院中,手里还攥着锄头,脸上没什么表情,眼睛却盯着他袖口。
“你袖子破了个洞。”二哥说,“刚才蹭墙了吧?”
林烨低头看了看,那块补丁确实开了线。他扯了扯:“干活哪有不破的。”
“也是。”二哥点点头,又问,“你手里拿的啥?”
“竹条。”林烨扬了扬,“修筐。”
二哥盯着他看了两秒,忽然笑了:“行,那你忙。”
他转身要走,走到门口又停下。
“三儿。”
“嗯?”
“下次要是真找到什么好东西……”二哥顿了顿,“记得分我一口汤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