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子捏紧U盘,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。
她望着李咖啡还在摇晃的手腕,突然问:他摇壶的时候,你们有没有人想过——那是他的呼吸?
小陈愣住,伞骨地断了一根。
他没说话,退到巷口的灯笼下,影子被雨帘拉得老长。
李咖啡的摇壶动作停了。
他盯着手里的碎瓷片,突然笑了:呼吸?
我奶奶教我摇壶时说,酒是有命的,得用摇壶的节奏给它心跳。
后来我发现......他抬头看雁子,雨水模糊了视线,原来醉酒心跳的人,自己会忘了怎么呼吸。
远处传来老灯修灯的咳嗽声。
老张穿着藏蓝外套站在灯影里,手里转着游客常用的折叠伞,正跟老灯搭话:大爷,这巷子晚上可真静,就没个常来的?老灯擦着灯泡:能有谁?
就陆队,隔三差五去沈婆婆旧居烧纸,跟中了邪似的。
老张的手指在伞柄上敲了两下。
等老灯扛着梯子走远,他摸出手机调出监控录像——画面里,陆知行每夜子时跪在沈婆婆旧居,面前堆着烧了一半的黄纸,嘴唇动得飞快:阿杏,哥这次替你清干净了......
执念。老张低声嘀咕,快速把视频加密上传,备注栏顿了顿,敲下:建议并案调查心理干预必要性。
雁子回到工坊时,后颈的头发还滴着水。
她插好U盘,视频里的画面让她猛地屏住呼吸——李咖啡被推搡着撞向砖墙,手撑地时,青砖缝里渗出的血像朵小红花。
可他护在胸口的,是那瓶没调完的安定酒。
他在喊什么?她凑近屏幕,指尖几乎贴上他的嘴唇。
放大音频,电流杂音里突然炸出一句:雁子,别记了......让我自己活一次。
这句话像根细针,扎破了她所有的记忆堡垒。
过目不忘的体质疯狂回放这一帧:他睫毛上的汗,他颤抖的喉结,他攥着酒瓶的指节泛白——可那些被她反复咀嚼的我明天陪你爬山这杯酒是给雁子的特调,竟始终没有我爱你的影子。
原来......她瘫坐在地,后背抵着木盒,我记住了所有细节,却从来没听见你。
雨声渐歇,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。
《西槐巷暴力执法实录》的文档在待机界面闪烁,发送键泛着幽蓝的光。
她抬起手,食指悬在按键上方,突然停住——窗外传来若有若无的摇壶声,像心跳,像叹息。
(结尾:她的指尖微微发颤,终是按下了保存键。
文档最后一行自动生成时间:2023年7月15日 5:03:12。
而在工坊外的青石板上,李咖啡的碎壶里,最后一滴酒正随着晨露渗入砖缝,像句没说出口的告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