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山记得的,从来不是错。”她贴着小满的耳朵说,“是那些想好好活着的人,想被记住的心情。”
巴黎的老酒馆飘着焦糖香。
李咖啡收到小禾的包裹时,瓶起子正卡在波本威士忌的金属盖上。
杯底刻着的“雁”字在阳光下泛着暖光,附言只有一句:“她说,这杯从没温过。”
他用指腹描摹那个“雁”字,忽然想起初遇那天——终南山顶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,他递过热咖啡,雁子捧着杯子直缩手:“你手真烫。”当时他笑着说“调酒师的手,得给客人暖着”,却没说那温度是故意焐了十分钟的。
冰桶里的冰块“咔”地裂开。
李咖啡突然转身,雪克壶在指尖转出银弧。
龙舌兰、焦糖糖浆、一小撮辣椒粉,他熟练地摇着,像从前给每个客人调情绪特调那样。
琥珀色的酒液倒进刻着“雁”字的杯子,浮着的拉花却不是惯例的玫瑰,是片歪歪扭扭的枫叶——雁子总说,西安的秋天像被枫叶点着的。
他啜了一口,辛辣混着甜在舌尖炸开。
那些关于“特调”的技巧突然模糊了,只记得山顶的风里,雁子捧着杯子哈气的模样。
“原来最深的记住……”他对着空荡的吧台笑,“是忘了还能调出的味道。”
夜巡城墙时,月光把城砖染成银灰色。
雁子走在队伍最后,小星突然塞给她一副耳机。
电流声滋啦响了两秒,接着是段被风声揉碎的话音:“如果风替我应了,你还愿不愿回头?”
她摘下耳机,指尖却迟迟没还回去。
队伍最前面的大爷举起手电筒晃了晃,她赶紧把手搭在前人肩上——这是他们约定的“前行”信号。
小禾悄悄举起手机,录音键亮了三秒又熄灭。
有些话,留在风里就够了。
同一时刻,巴黎的阳台上,李咖啡将那杯酒缓缓倒进桂花花盆。
酒液渗入泥土的瞬间,收音机“滋”地一声断电。
寂静里,他听见自己的心跳——咚,咚,咚——竟和记忆里某段风声的频率,分毫不差。
晨雾漫上城墙时,雁子站在社区公告栏前。
手里攥着张写满字的纸,墨迹被她的体温焐得有些晕染。
她抬头看了眼公告栏上的旧通知,又低头抚了抚纸角,最终把纸折好塞进外套口袋。
“雁姐?”打扫卫生的王婶拎着扫帚路过,“贴新通知啊?”
“嗯。”雁子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,嘴角弯起个极浅的弧度,“过两天贴。”
风掀起她的衣角,吹得公告栏上的旧纸页哗哗作响。
某张泛黄的“古城热线活动通知”飘落在地,她弯腰捡起,夹进随身的笔记本里——这次,她没打算记什么,只是想留个纪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