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扯松领结,旧调酒笔记从抽屉缝里滑出来——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着:焦糖三分,辣椒粉轻撒杯壁要烫,像她手心出汗的温度。
壁炉的火舌舔过纸页时,他忽然想起雁子举着酒杯笑的样子:你调的酒,从来不是为我。火焰里的字迹扭曲成她的眉眼,他猛地站起来,葡萄酒杯摔在地上,碎成一片晶亮的星子。
原来他一直想用酒困住她的需要,却忘了她要的,不过是一颗不用的真心。
小禾盯着屏幕上的Ip地址,终于锁定了吴妈的旧手机备份。
老太太的女儿三年前移民,最后一条通话记录停在妈,我忙。
她没声张,指尖在键盘上翻飞,将原始数据导入风声通道,混入十分钟城墙风噪。
当夜,古城热线群炸了。
有人发语音:刚听那条指控录音,风声突然大得像要吃人!有人截图:你们听,后面是不是有城墙穿堂风?吴妈的私信在凌晨三点弹出来,字里行间都是颤抖的语音转文字:我只想让囡囡记得我......可我用了错的方式。
小禾望着对话框里的键,终究回了个。
窗外的月光漫进来,照见她电脑旁贴着的便签——是雁子写的:记忆不该是锁链。
暴雨来得毫无预兆。
孟雁子带队夜巡城墙时,乌云正从终南山方向压过来。
她刚喊了声找避雨点,豆大的雨点已砸在城砖上,溅起细密的水雾。
箭楼的木门吱呀作响,她躲进去时,怀里的纸质地质年鉴被雨水打湿了边角。
闪电劈落的瞬间,她正翻到1987年的城墙修缮记录。
泛黄的页边突然刺痛指尖——那是李咖啡去年帮她贴的便签,写着雁子的重要档案。
视频里的模糊唇形在闪电中清晰起来,他说的不是我爱你你记得的,够多了。
我不再记了!她冲进雨里,护城河水在脚下翻涌,可我还在这里!
雷声淹没了后半句。
但在某一瞬,她听见风里叠着轻响——像极了李咖啡调酒时,冰块落进杯底的脆响,清凌凌的,带着焦糖的甜。
雨停时,她站在护城河边,怀里的地质年鉴还滴着水。
翻开扉页,一张旧纸片滑落——是李咖啡手写的调酒配方,边缘被雨水晕开,只剩最后一句:给雁子的酒,不需要特调。
她蹲下来,把纸片贴在胸口。
潮湿的纸页贴着皮肤,像一句迟到的、温热的应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