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手帕递到她眼前,声音放得更轻,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:“你看……这是你绣的,还记得吗?你说……‘长钧’这两个字,笔画太多,绣得你眼睛都花了……”
这是他记忆中,为数不多的、带着一丝温情色彩的片段。他奢望着,这个物件,这句话,能像一把钥匙,打开她紧闭的心门。
沈如晦的目光,终于被那方手帕吸引,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移动过来。她的视线落在手帕上,落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上。
顾长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屏住呼吸,期待着她能有一丝一毫的触动。
然而,下一秒,沈如晦的眼中骤然爆发出极致的恐惧!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,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挥手狠狠打掉了那方手帕!
“血!是血!”她惊恐万状地向后缩去,身体撞在床柱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,只是死死地盯着掉落在地上的手帕,仿佛那不是一方丝帕,而是一块浸满了鲜血的裹尸布,“你拿走!拿走!到处都是血……孩子的血……我的血……啊——!”
她抱着头,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,整个人彻底陷入了癫狂状态。
顾长钧伸出的手,就那样僵硬地停在半空中。他看着地上那方孤零零的手帕,看着床上那个因他一句话、一个物件而彻底崩溃的女人,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将他吞噬。
强挽凋芳,非但未能让残花复荣,反而催动了最后一点生机,加速了其化为灰烬的过程。
而那灰烬的余温,只剩下刺骨的……寒。
他终于明白,他所有的努力,所有的尝试,在她那里,都只会被扭曲成更恐怖的噩梦。
他这个人,他的存在,他的一切,对她而言,本身就是一味最烈的……毒药。
他缓缓站起身,踉跄着退出了内室。
背影佝偻,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……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