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上午,她如同一个幽灵,在城市中游荡。
她去到人才市场附近,观察着那些招聘保安、保镖的摊位,留意着是否有可疑的人员在打探;她甚至冒险去了一次“炼狱”角斗场附近,那里依旧破败,但气氛似乎比往常更加压抑,有几个生面孔在附近转悠,眼神警惕。
种种迹象表明,水面之下,暗流愈发汹涌。
中午,她在一条小街的面馆吃了碗最便宜的素面。
下午,她去了一个大型的数码城,用现金购买了几个最基础的、无法追踪的预付费手机卡,一套简单的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(民用级别,效果有限,但胜在隐蔽和易得),以及一些用于伪装的零碎物件——眼镜、假发、不同颜色的外套。
这些花光了她身上大半的现金,但她认为这是必要的投资。
她知道,无论是应对唐先生,还是摆脱追杀,抑或是未来可能面对的任何情况,信息、伪装和基本的反监控能力,是生存的关键。
她不能完全依赖别人提供的“庇护”,必须掌握一定的主动权。
傍晚时分,她拖着略显疲惫但精神高度集中的身体,回到了一个她精心挑选的、比之前落脚点更隐蔽的地方——一座待拆迁的筒子楼楼顶的废弃水箱房。
这里视野开阔,易于观察和撤离,而且几乎不会有人来。
她靠在冰冷的水箱壁上,就着瓶装水啃着压缩干粮。
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,脚下的城市华灯初上,霓虹闪烁,勾勒出繁华的轮廓。
但这片繁华,却与她此刻的孤独和艰难形成了尖锐的对比。
她拿出那张黑色卡片,在夕阳下反复端详。拒绝,是肯定的。
但如何拒绝?直接撕毁卡片,一走了之?
那是最鲁莽的做法,可能会立刻招致唐先生的报复。
她需要一种方式,既能表明态度,又能为自己争取时间和空间,甚至……或许能反过来获取一些信息。
一个大胆的计划,在她脑中逐渐成形。
这个计划很冒险,如同走钢丝,但她现在别无选择。
她就像一条逆流而上的鱼,想要摆脱被吞噬的命运,就必须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激流和暗礁。
她看了一眼时间,距离与唐先生约定的时限,还有不到六个小时。
她闭上眼,开始在心中反复推演计划的每一个细节,预设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应对方案。
当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以下,夜幕彻底笼罩城市时,冷月睁开了眼睛。
那双眸子在黑暗中,亮得惊人,如同最锋利的军刺,闪烁着坚定而冷静的光芒。
她拿出一个新买的预付费手机,装上新卡,然后,按照黑色卡片上那组凸起编码代表的规则(她花了些时间破译了这种简单的物理密码),编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,发送到了一个未知的号码。
信息内容只有四个字:
“见面,地点。”
她要将谈判的主动权,哪怕只有一丝,抓回自己手中。
这是一场危险的博弈,而她,已经做好了入局的准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