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重新迈步，佛珠又开始转动，木珠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回廊里格外清晰：“戳破了，狗子的脸面往哪放？陈家的名声往哪放？”她顿了顿，指腹用力蹭过一颗佛珠，“一曼怀的是陈家的根，现在动她，就是动陈家的香火，明知是她做的手脚，眼下也只能先按住——等孩子落了地，再算这笔账也不迟。
“可她若再耍花样……”
“收了她的观音像，禁她三日足，已是敲打过了。”老太太抬眼，目光落在院门口那对石狮子上，“她若识趣，往后该安分些；若不识趣，”话没说完，佛珠却猛地攥紧，“总有让她知道陈家规矩的时候。”
念姝心里一凛，连忙应道：“明白。”
快到后院门口时，老太太忽然又开口，语气缓了些：“兰?那孩子，倒是比我想的还通透。”
念姝叹了口气：“少奶奶虽精明，可毕竟是主母，有些事她不好做得太绝，免得落个‘善妒’的名声。”
她看了眼念姝怀里的观音像，“这像你收着——佛前容不得虚情假意，更容不得算计。”
念姝应了声“是”，捧着观音像的手更稳了。
风从后院的老槐树上吹下来，带着点凉意，她跟在老太太身后，忽然觉得，方才东跨院那场风波，看似是“各打五十大板”，实则老太太早把账算得明明白白，只是这明白里，藏着太多顾家声、顾骨肉的权衡。
“念姝，一会儿你叮嘱管家，让他多盯着东跨院。狗子再来，不用拦，让他来。只是他带了什么进来，又带了什么出去，都给我记着。”
“是。”
“对了，怎么没看到管家？方才东跨院闹成那样，怎么没见他守着。”
念姝想了想，回道：“管家这定是按惯例去庄外了呀。您忘了吗？每日清晨庄里送新鲜蔬菜瓜果来，他都得亲自去挑——您爱吃的嫩黄瓜、小番茄，还有园子里要补种的生菜苗，都得他盯着选才放心，怕送来的不新鲜。估摸着是刚挑完往回赶呢，说不定一会儿就到了。”
老太太拍了下掌心，恍然道：“倒是我忘了这茬。”老太太又低叹道，“他从老家回来，我倒省了不少心，少奶奶那也有个帮手了。”
“念姝，你把那罐新熬的‘姜枣桂圆糕给少奶奶送去，就说……天凉了，早晚冲一勺，能暖身子。”
念姝心里透亮——这哪是送桂圆糕呀，是告诉谢兰?：老太太心里有数，让她别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