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唱得越难听,越像真逃命的。”身边人回他,“谁家正经商队敢唱这玩意儿?”
陆昭笑了,没接话。他知道,这一路不是逃,是探。探风向,探水路,探谁在盯着他们。
***
岛上的岩洞黑得像口井。陆昭先进去,手里提着一盏小灯。火光一晃,照出洞壁上的箭孔。
甄宓跟在后面,袖中滑出一截香烛,指尖一搓,火苗窜起。那香烧得怪,青烟不往上飘,反而贴地散开,像一层薄雾。
二十步外,埋伏的乌桓箭手动了。为首那人手里拎着一把环首刀,刀柄上有道刻痕——陆昭认得,那是他早年给旧部配的制式刀。
“你们主子许了什么?”陆昭把灯放在地上,火光映着他半边脸,“让他们拿我的刀来杀我?”
那人没答,只抬了抬手。
甄宓忽然抬手,把香烛往地上一插。烟雾猛地一浓,像活了一样卷向对方脚底。与此同时,陆昭从岩缝里抽出一卷残破的竹简,火光一照,上面浮现出几道纹路——是张角留下的《太平要术》残篇,遇热显形。
“藏宝图。”他低声说,“在辽东三韩交界,有座铁山。”
那人眼神一动。
“你要刀?”陆昭把竹简往前一递,“换。”
话音未落,海面上传来破浪声。赵云带着白马义从乘小舟冲上岸,箭矢连发,专射绑腿麻绳。乌桓人一脚踩空,陷进流沙,挣扎不得。
洞内,甄宓从交换的檀木箱里取出一只青铜貔貅镇纸。她拧开底座,里面藏着半块玉,边缘锯齿状,像是能拼上什么。
“传国玉玺的碎片?”陆昭问。
“不是现在用的。”她收进袖中,“是以后。”
***
夜里,陆昭站在观星台,手里拿着一把匕首,正在案几上刻字。
田丰把沙盘浸进海水里,盐粒慢慢析出,显出几道弯弯曲曲的线。
“这是……天然航道?”陆昭问。
“大潮时才现。”田丰指着莱州湾的位置,“水深够,船能过。”
甄宓站在一旁,忽然把算盘珠串解下来,一圈圈缠在陆昭手腕上:“我算过了,下次大潮,就在七日后。”
郭嘉晃晃悠悠走过来,手里拎着酒壶,抬头看了眼天:“紫微垣偏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陆昭问。
“有人要动。”郭嘉灌了口酒,“不是你,也不是袁绍,是中间那颗。”
他抬手指了指星图,将星与相星之间,一颗客星忽明忽暗。
陆昭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算盘珠,一粒粒压着脉门,像在数心跳。
“那就让他动。”他把匕首往案上一插,刻出两个字——“海禁”。
“让青州黄巾扮成倭人,专挑袁绍的盐船下手。”
甄宓点头:“我让商队放话,说东莱港要关七日,避风。”
“风?”郭嘉笑出声,“你这哪是避风,是刮债。”
陆昭没笑,只把虎符从袖中取出,轻轻放在星图上,正好压住那颗客星。
海风从台边卷上来,吹得案上沙盘一颤,盐粒簌簌滑落,盖住了原本的航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