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承羽闻言愣住，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，迅速冷静下来，看着面前跪着的江子忠和海宁。
江子忠和海宁还是那个姿势没有变，李承羽突然有点后悔，但让他堂堂皇帝跟他俩道歉服软显然不可能。
于是乎，双方就这么僵持着，养心殿里一片死寂。
“那什么……陛下……？”海宁被这死寂的气氛冰得毛骨悚然，“江侍郎是臣的得力助手，臣恳求陛下千万不要放他回乡啊。”
这无疑是给了李承羽一个台阶，也是给江子忠一个台阶。
此言一出，江子忠、李承羽和海宁都沉默了。
海宁都快紧张死了，他生怕这个“老实人”真生起气来要跟李承羽硬碰硬，毕竟江子忠受了这么久窝囊气，爆发也不是没有可能，但真的不是现在啊！
海宁在心里默念：江大爷欸，您行行好喽，就再忍一下喽。
终于，秉持着“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”的态度，江子忠非常给面子，海宁递台阶过来他就下：“陛下，既然海大人硬要留臣，臣也只好留下来协助他办案了。”
李承羽见江子忠率先服软，松了口气，也就顺着台阶下去了，摆摆手对面前二人说：“罢了罢了，既然是你的得力助手，朕也就不追究他什么了。但是江子忠你记住了，朕留你是因为海尚书替你求情，你回头可得好好感谢他。”
这句话把江子忠和海宁牢牢拴到一根绳上，算是李承羽的一种警告，提醒他俩以后办事小心些。
哦不对，是赤\/裸\/裸的威胁。
他不知道，江子忠和海宁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。
“臣明白。”江子忠给李承羽磕了一个，“臣谢陛下不杀之恩。”
李承羽余怒未消，看什么东西都想摔，看到人就想砍，但是他忍住了。他知道现在不是大动肝火的时候，只能强行压抑自己的怒气，愤愤得对江子忠与海宁低吼：“退下吧。”
“臣，领旨。”江子忠和海宁齐齐退出去。
李承羽确认人走了之后，抄起一旁的白花瓶就往地上砸。瓷器碎片落到地毯上又弹起，把自己平日里用的屏风划出几道痕迹来。
“都瞒着我！都不服我！”李承羽无能地打砸屋里的东西，“李承天凭什么？！他李承天凭什么？！”
玄公公就在偏房听着，心急如焚，迅速挪到养心殿门口，等待李承羽发泄完。
……
瓷器碎了一地，就在地毯上静静地躺着，看着李承羽从发疯变得冷静，反射出的光线仿佛是在讥笑这位不得志的少年帝王。
李承羽摔累了，无力地躺在龙椅上，一条手臂盖住眼睛，嘴里还在喃喃自语：“都在阳奉阴违……都不是真心服我的……今日商闻秋明日江子忠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真是想逼死我啊……”
窗外刮进来一阵风，吹得李承羽有点冷。
“……玄公公，出来吧。”李承羽从未感到如此疲惫，疲惫到他根本不想张嘴说话，“朕知道你在外面。”
李承羽一向敏感，屋子外面有没有人他再清楚不过了。
“皇上欸，”玄公公知道李承羽发泄完了，赶紧冲进殿内扶着他，“您这是何苦呢？”
“公公，你说，若是有朝一日朕死了，”李承羽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，他看着玄公公，眼神闪过一丝危险的光，“你待如何？”